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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個月來,事情辦的極順。有賴於張家的財力,捐官很順利,打通關節把奏摺送到皇帝案前和宣揚出去造成影響,京師上下雖然對一個年輕的候補道有如此的見識很感詫異,卻被奏摺裡的真知灼見打動,一時間張華軒聲名雀起,雖然百姓和普通官紳沒有人知道此人是誰,在京師官場上下,張華軒卻以老成謀國著稱。
在一個老邁官僚為主的政權內部,得到這樣一個評價,有多麼的不容易!
第二件事,燒錄魏源著述,用張家龐大的財力,撥出了幾萬兩銀子刻版印刷出來的《聖武記》、《海國圖志》等書,印刷精美裝幀華麗,價格等於半賣半送,印書在當時是風雅的事,魏源此時已經名揚天下,在士林中極有名望,所以張華軒提起印書時,張紫虛也並不反對,張家因此出了一個小小的風頭,整個兩江的文人墨客對張華軒這個名字,也有了初步的印象。
不過張華軒的目的還不止如此。
既然與神父已經談開了,他也不再客套下去,略一示意,身後侍立的一個小廝立刻上前,將一沓書稿遞給神父。
滿腹狐疑的神父將書稿接過,卻見第一頁寫著《海國圖志拾遺》幾字,再看內容細述,卻是張華軒以與自己交談《海國圖志》的形式,對書中不少錯漏疏忽和不準確的地方,一一改正補遺。
第一卷 嶄露頭角(6)
魏源的《海國圖志》原本算是中國人開眼看世界的第一本著作,不過畢竟魏源只是一箇舊式計程車大夫,不可能真正與洋人結交,也不會當真去精研對方政體上的得失缺漏,對各國的情況也多半是道聽途說,其中多半有荒誕不經之處,說好聽點這本書有點霧裡看花,說的難聽點,就是隔靴搔癢,言不及義。
優點很大,缺點也很大,魏源這本書在中國雖然頗有影響,卻不能真正帶來真正思想上的變革,原因就在於此。
張華軒的拾遺就專門撿魏源錯漏的地方改,把原本不盡不實的地方盡數修改,除了加上不少資料之外,還有不少政體上的見解,各國政治格局的分析。
最讓李神父驚訝的,便是對英法矛盾以及普魯士崛起的分析。對英國掌握海權,普法兩國將會爭奪歐洲大陸控制權而必定將會爆發戰爭的分析,簡直是精彩絕倫,不要說是一箇中國人,就是一個深諳歐洲地緣政治的大政治家,分析的也未必有張華軒這麼深刻與準確!
神父身為一個法國人,原本就對拿破崙後的法國有一種遲暮帝國的警覺,粗粗一翻張華軒的文字,原本還有著幾絲對對方擅用自己名義的不滿早就煙消雲散,滿心滿眼,唯有佩服兩個字。
特別是其中不少關於法國的論段,想必是張華軒不想太過顯眼,把某些論斷和見解加在了神父頭上,想到這本書刊印後的影響,神父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對方的心理張華軒清楚的很,沒有人會在名利雙收前能把持的住,他的這本拾遺,不僅會在中國掀起軒然大波,在歐洲各國的知識界與政界軍界,也絕不會落個石沉大海的下場。
看到神父緊張的直舔嘴唇,張華軒大笑道:“何以解憂唯有酒,何以解渴唯有茶,何者能鼎足?唯雪茄耳!來人,添茶,拿雪茄來。”
張華軒為什麼喜歡抽雪茄神父原本還很好奇,這個時候卻也顧不上了,把白瓷茶碗一把端起,咕咕幾口全部喝光,神父直楞楞地看向張華軒,問道:“這本書,我想翻譯成法文印刷,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張華軒瀟灑一笑,道:“拿給您看,就是要翻成法文,一切的印刷與裝幀,都可以按歐洲的方法來進行,小牛皮書面,燙金書名,錢不是問題。書印成後,先送到香港,然後根據我的授權,到歐洲發行,這樣可行?”
“當然!”神父幾乎是緊接著張華軒的話頭,立刻答應。
不答應才是真見鬼了,這本書的文體與中國士大夫的文言完全不同,也與民間那種話本式的文體不同,神父粗看下來,倒覺得這本以精美毛筆字寫成的政論文章,倒有些像西方文體,把這種文體翻譯成法文根本沒有困難,而可想而知的,這樣精彩的文章在歐洲也不多見,何況又有一箇中國人書寫的噱頭,他只是一個天主教的神父,此書一出必定會在歐洲暴得大名,這樣的好事張華軒已經一手操辦好了,自己要做的只是一些小小的細節,這樣的好事,傻瓜才不幹!
兩人把出書的事敲定,只覺得氣氛越發融洽,一人手持一支雪茄,吞雲吐霧起來。神父幾乎產生錯覺,這不是在中國舊式的富商家庭,自己還在歐洲某一個貴族家中的起居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