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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竟然沒有一個人。
他伸出顫抖的手,朝枕頭底下摸了摸,一摸便摸到了硬硬的竹簡。這是冊封太子的冊書,他已經決定冊立陳王李成美為皇太子了。前段時間,他的兩個弟弟暗地裡械鬥,差點釀成慘劇。他終於下定決心,只有立李成美,才能阻止這場兄弟相殘的災難。
“來人……宣李相國覲……覲見……”他蠕動著干涉的嘴唇,氣若游絲。很快這微弱的聲音被殿外的叮咚聲淹沒。
門突然開了,走進來一個肥碩的寺人,他輕輕地邁著腳步,生怕驚擾了皇帝。來到李昂跟前,小聲說道:“聖人可有什麼吩咐?”
李昂見有人來了,臉上有了一絲喜悅,但等他看清那人的臉,卻又突然變色:“你……”他的聲音顫抖,半天發不出聲音。
來人正是仇士良,他一臉的訕笑,躬身說:“聖人可是想好立誰為皇太子了?不妨告知老奴,老奴這就去辦。”說罷,他一瞄,就看到他枕頭底下壓著的冊書。
“聖人原來早就立好了冊書。可是想讓老奴昭告天下?”仇士良上前幾步,伸手就把那沉甸甸的冊書拿在手中。
李昂伸手去搶奪,卻慢了一步,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幹瞪著眼睛。
仇士良開啟冊書一看,這冊書還沒有經過門下省稽核,還未完備,只算是完成了一半。再看看李昂立的是誰,居然是李成美。
“聖人,太子年尚幼,且有疾,請更議所立。”雖是請求,但實則已經不容李昂置辯了。李昂雖然口不能言,但心裡清楚他要幹什麼。忙伸手向仇士良抓去,仇士良戲弄似地往後一退,被他撲了一個空。
“你這個……閹人!”李昂用盡力氣大罵一聲,乾柴似的手忽然垂了下去。
“聖人?”仇士良見他一動不動,好奇地靠近龍床,又輕輕喊了一聲,“聖人?”李昂還是不動,仇士良小心翼翼地向他的鼻下探去,一摸,沒有鼻息了。
年僅三十三歲的唐文宗,在這個寒冷的春天抑鬱病死。諡號元聖昭獻孝皇帝,後葬於章陵。
“聖人駕崩了——”仇士良站在太和殿大門,敞開嗓門一喊,雄渾有力的聲音幾乎傳遍了大明宮。
大明宮內的鐘聲響了一遍又一遍,這哀傷而深沉的鐘聲一如既往地擴散開來,層層傳遞。灰暗的蒼穹越發陰暗,雪越下越大。呼嘯的寒風把宮內的燭火吹滅,宮娥寺人慟哭哀嚎。
這鐘聲很快召集來皇親內眷,層層疊疊地跪在太和殿的前院子裡。霎時哭聲連天,悲傷悽切。李瀍和王萱皆跪在靈柩前。王萱一下子回憶起許多往事,忍不住暗暗掉眼淚。
突然一抹素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闖進停著靈柩的大殿,趴在靈柩上嚎啕大哭起來。王萱抬頭一看,是楊賢妃。她已經哭得跟淚人似的,上氣不接下氣,猶似氣絕。王萱和李瀍對視了一眼,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她伏在他的肩上,眼眶的淚打著轉。胸口有一團鬱氣尚未散開,一點點隨著眼淚瀉出體外。
文宗尚未立皇太子,緊接著他們要面對的便是帝位之爭了。
王萱順著李瀍的肩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仇士良。他也正往自己這裡瞧,兩隻骨碌碌的魚泡眼正向自己使眼色呢。
待哭靈結束後,王萱獨身找到仇士良。二人悄悄往偏僻的角落行去,到了大明宮丹鳳門,仇士良引著她來到一處偏殿。
“仇伯伯,大行皇帝可有留下隻言片語?”王萱立馬問道。
仇士良點亮了宮燈,從衣襟裡取出一封冊書,在案牘上攤開。又拿來燭火,照亮了竹簡讓王萱看。王萱掃視了一眼,就看到了李成美的名字。李昂還是聽從了朝臣的諫言,但她絕對不能讓敬宗皇帝的兒子成為皇帝。
“現在怎麼辦?”仇士良問道。
“一切聽憑仇伯伯的主意。”她看向他。
“那好,改詔!”仇士良爽快地拿來一封竹簡,放在王萱的面前。王萱坐在了案牘前,提起筆,按照前一封冊書照抄了一遍,只在細節方面做了更改。
仇士良揹著手,在燈前踱來踱去,思慮了一番,提醒她:“在後頭附上幾句,將皇太子李成美復封為陳王。”
王萱聽在耳內。過了一個時辰方才抄完。現在就剩下寫上儲君的名字了。
“你說立誰?”王萱突然害怕起來,久久不肯落筆。那握筆的手也跟著顫抖起來。
仇士良著急道:“萱娘,當機立斷。之前不是商議好立穎王殿下為皇太弟麼?你勿猶豫不決。”
“不,你再讓我想想。”王萱咬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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