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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兩腿哆嗦,跟王湃一個模樣。後來李瀍送給她一匹溫順的小馬,名叫“良駒”,她才敢騎上去。他在前面牽著馬頭,耐心地教導她每一個步驟。她漸漸放開膽,沒想到居然騎得那樣好。有些事,不是你沒有才能,而是看你敢不敢去做。
有一次吧,她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和他抱著滾入草堆裡。二人摟著摟著便分不開了,他們在草堆裡互相擁抱了一個時辰,卻什麼都沒做。那時候大家都害羞呢。
“母親在想什麼呢?”李峻見她發呆,便停下來,天氣悶熱,他流了一身汗。
王萱回過神,道:“在這裡陪著我吃齋真是難為你了。你明日就回去吧,看到你我的心總是靜不下來,總是……想到陛下。”
李峻明白,母親正在守孝,又和父皇分別三月,她心中肯定十分想念父皇,卻是不能回宮。把劍收回刀鞘,對她抱拳道:“是,兒遵命。”
到樹葉枯黃的時候,則是返回皇宮之時。她一個妃嬪能在宮外待上百日之久,已是天子給予她的最大恩惠。
王萱坐在皇宮派來的豪華寬敞的馬車上,掀起身側的紗簾,讓那冷風吹入沉悶的車內。簾外的風景如畫,她還沉浸在喪母的悲痛中,哪怕眼前是世上最動人的風景,也毫無興致。
那些長著怪異面孔的夷狄抬起綠色的眼睛,朝馬車打量起來,口中發出一聲驚歎。大概,他們從未見過這鑲嵌著黃金的車。
少年遊俠坐在茶棚之下或吟詩作對,或談論著天下局勢,他們的身上都帶著佩劍,個個精幹不凡。江湖術士販賣著大補丸,四處招搖撞騙。連那些平素高雅斯文的道士僧侶也互相爭執著佛道兩家的精髓和正統。
各種滑稽的臉孔一一拂過眼底,各種稀奇古怪的語言充斥入耳,她勉強牽起唇角,復又鬱鬱寡歡。忽然,她覺察到有一束深邃卻又不乏靈動的目光釘在了自己的身上。順著感知望去,街旁戲園的二樓上,坐著一個戴著白狐面具的男人。他坐得筆直,正低頭朝自己望來。
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很快讓她想起了一個人。王萱忙從袖中掏出一枚金魚符,金魚符的背面刻著“光王李忱”四個字。她知道,那晚把她抱回寢宮的正是光王李忱。
他是不是這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呢?
“停車!”她命令道。
戲園的閒雜人等已被清空,王萱獨身上了二樓。樓梯右側的廊廡上,擺放著一張矮小的四方桌,桌腿間雕刻著楊戩劈桃山救母的圖案。那男人坐在桌前,背對著陽光,身著一件光鮮的紫棠雲斑交襟綢袍,腰繫古玉。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世家子弟,說不定還是王孫公子。桌上擺放著一瓶美酒,兩個玉杯,似乎早就在等著她的到來。
王萱在他的對側坐下,試探性地輕喊一聲:“皇叔。”
那男人正握起酒瓶,聽她這一聲皇叔,手略微一滯,然後依舊不慌不慢地給她面前的玉杯倒滿了酒。
她把那枚金魚符推到他的面前,烏黑的瞳仁沿著金魚符緩緩向上,掠過胸膛和喉結,最後停滯在那帶著奸險笑容的狐狸面具上。透過狹長的描紅的狐狸眼,下方是一雙積聚著堅韌與篤定的男人的眼睛。不錯,這的確是光王李忱擁有的眼睛。
光王李忱,是所有皇子公主輕視的物件。他沉默寡言,思維遲鈍,說話還有些結巴。文宗在位時屢次拿他開玩笑,李瀍也曾戲稱他為“光叔”。可王萱認為他並不是這麼簡單。從他那次幫她挑碎石子時,就已經察覺到這點。而李瀍也對他有所懷疑,只是他們彼此心照不宣,並不點破。
她不喜歡畏畏縮縮的男人,更何況,他屢次如鬼魂一樣出現在她的身旁。
正準備起身,卻聽他開口道:“何不喝完這杯酒再走?”
王萱便抓起酒杯一飲而盡,問他:“殿下為何帶這麼醜的面具?”
“為了讓你看見我。”他從容不迫地回答。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那目光裡猶如燃燒著火焰,熾烈滾燙。
“你是否只有戴著面具的時候,才能這樣看著我?”她沒有絲毫退卻,縱然那目光有點駭人。
男人聞言一怔,然後緩緩撩起面具,王萱紋絲不動地靜觀默察。他的下巴、唇、鼻子、眼睛和眉毛依次呈現,這是一張飽嘗人間疾苦後才能體現出的清淨無為、安然消瘦的臉,積聚日月光華,歷經滄海桑田,放佛任何大事都不能讓它掀起波瀾。
她雙眸微睞,身體裡的血液仿若停止流動,喧譁的街市瞬間寂靜無聲。一股寒意從腳竄到頭頂,擴散全身。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天氣轉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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