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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幾乎把衣櫃裡所有適時的衣服都拿了出來。她像一個初試鏡頭的表演愛好者,站在鏡子前,一件又一件地往身上比劃。每次她都問在一旁抽菸的尹初石怎麼樣,尹初石每次都回答不錯。他覺得小喬是個很會穿衣服的女人。
“算了,不問你了。”小喬氣餒地說,“我要自己判斷,不能穿得大活,那樣會讓人覺得有點色情;”她自言自語地說,“也不能穿得太死,那樣太呆板。”最後,她決定穿那套深藍色的毛料連衣裙:小巧的翻領,收緊的腰身,寬綽的長裙,使她看上去既清純又亮麗。尹初石不禁感慨:女人一旦戀愛,總能把自己打扮得如此恰到好處。
小喬為尹初石找出一件白色襯衫,她要尹初石將身上的T恤衫換下來。尹初石不換,他說T恤配夾克衫更適合些。小喬說他必須穿襯衫,然後又跑到門廳,跪在地上像日本女人那樣把尹初石的黑皮鞋擦得雪亮。尹初石笑著說這皮鞋趕得上文化大革命時革命群眾的眼睛了。
“可惜,文化大革命讓我給錯過去了。但你得穿上皮鞋跟我走。”小喬背起揹包,又將抽屜裡的錢包也放進揹包,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等候尹初石穿鞋。
他們剛來到大街,小喬便截了一輛計程車,尹初石說他更願意走走,小喬強行將尹初石推進車裡,“然後再走。”她說完自己也鑽進車裡。“聖地蒙。”小喬對司機說。
尹初石這時明白了小喬的“然後”是什麼意思。聖地蒙是一個很大的西服店,裡面經營各種品牌的男式西服。“別胡鬧了。你知道我有好幾套西裝。”
“就不能為我再買一套麼?”小喬嘬著嘴,有些撒嬌地說。尹初石不願司機因此太注意自己便不再說什麼。
小喬為尹初石選了一套灰色有細紋的西裝,也拿了一條銀灰色的領帶。尹初石看看標籤,是一千七百元。他覺得自己沒道理買這麼貴的西裝,他說,“花這麼多錢,買假皮爾·卡丹不合算。”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法國在中國搞的皮爾·卡丹都是……”
“那你就當它是雷鋒牌的,反正料子不是假的。”
尹初石沒有辦法,只好去試衣間,穿衣服。當他穿著嶄新的西服,拎著那根領帶走出來時,小喬滿意地笑了。她迎上去,將尹初石留在試衣間裡的舊衣服抱出來,找到服務員要了一個大紙口袋將舊衣服塞進去,然後便去交款了。留尹初石一個人像模特一樣呆在那裡。
離開西服店時,小喬還在堅持要尹初石繫上領帶。尹初石說,此時此刻,如果讓他在死亡和系這根領帶之間選擇,他寧願選擇前者。小喬沒有辦法,只好放棄領帶。她鄭重其事地挽起尹初石的胳膊,邁出了他們富有象徵意味的第一步。這是臨近下班的時間,商業區並不十分擁擠,都是些已經疲倦,隨時會離開這裡的人們,他們拎著大包小袋兒,已經買到不少東西,腳步也隨之緩慢下來。與此形成對照的是尹初石和小喬,他們興致勃勃地走進人群,雖然尹初石也拎著漂亮的紙袋。偶爾有人瞥他們一眼,這多少讓尹初石有些不安,但他儘量不表露出來,並暗暗在心裡勸慰自己:瀟灑點兒,有熟人又能怎麼樣?人該為自己活著。
小喬感到了尹初石的不安。她把頭歪向尹初石問,“怕碰上熟人?”
“胡說。”尹初石說。
“他們看我們根本不是因為認識。”
“因為什麼?”
“咱們倆兒是俊男靚女啊!”聽小喬這麼說,尹初石輕鬆許多。他問小喬先去哪兒,小喬想也沒想便說,“新世界。”
“脫口而出,你常去嗎?”
“不常去,不過,新世界是最有名的現代化商廈,連剛初生的小孩兒都想去。”
相比之下,尹初石更喜歡那些還叫著老名字的老百貨商店,至少那些商店的建築別有味道。當他們走近新世界商廈的巨大建築跟前時,尹初石說,“我真想不好,人們為什麼蓋這樣的房子?”
“這樣的房子怎麼了?”
“這就是一堆鋼筋和水泥,毫無美感。”
“得了,攝影家,你進去看裡面的東西就有美感了。”
“好吧,女人,前面帶路。”
小喬把尹初石帶到玻璃器皿櫃檯前,輕輕告訴他,在這裡存著她的一個夢想。尹初石也被吸引了,他沒想到玻璃器皿的加工工藝居然發展到這樣的極致。這裡簡直是個玲瓏剔透的晶瑩的世界,他覺得這裡在不斷地生成新的反光點,它們讓眼睛產生誤差。他走近一個大花瓶前,這是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