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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不。”尹初石不願多說。他想在家雖然王一做早飯,但他總是覺得不安心。他不知道這壓力從何而來,因為王一從沒抱怨過。今天,他看小喬做這件事時,他似乎明白得透徹些:對小喬來說,為心愛的男人準備早點,這事讓她熱愛。這在享用這早點的男人心中喚起的是感動,而不是感激。他覺得他對王一懷有的就是後種感情,而感激這種心情在一個人心中延續久了,就會產生令人不安的壓力。誰也不是應該為誰做什麼的。
“王一不做早飯麼?”
“做。”他說,“但不一樣。”
“對,不一樣。”小喬把一根油條放到尹初石手上,“她是天天做,我是偶爾做,當然不一樣。”
“喬喬,你真是個好姑娘,能這樣去理解別的女人。”
“這也是對自己的理解。”小喬說完吞下一個小籠包,“好吃,你也嚐嚐。”她拿起另一個塞進尹初石嘴裡。“不過,我的確很願意侍候男人,前題是我愛的男人。”
吃過早點,小喬鑽進尹初石被窩,他們靠著床頭依偎在一起,好半天,兩個人都沒說什麼。
“還有多長時間?”小喬悄悄問。
“大約三個小時。”尹初石沒去看錶。
“然後我們又得戴上面具相愛,在別人面前裝成冷淡,裝成彼此不感興趣,得保持該死的分寸。”
“別說了。”尹初石打斷小喬的話。
“也挺好玩的。”小喬說,“像地下黨。”
“對不起。”尹初石的聲音幾乎低得聽不見。
小喬坐直看見了他的淚水。她很慌亂,她連忙說,“對不起,是我該說對不起,是我把你拖進來的。”
“不。”他說。接下去的話他留在了自己的心裡,他覺得小喬無法理解自己的歉疚。作為一個男人,他無法使自己心愛的女人幸福和完全地滿足,他覺得歉疚。面對小喬,他也得面對王一。面對這兩個女人,他無力得像一隻被射中的大雁。
小喬伸手將他臉上的淚水擦掉,可馬上又有新的淚水湧下。小喬不再擦了,她也伏在尹初石胸前哭了。
哭過之後,他們平靜許多,終於又能交談了。小喬問尹初石是不是經常流眼淚。
“不,我好多年沒哭過了。”尹初石說著吻吻小喬的眼睛,好像識別一下眼睛是否是淚水的唯一通道。
“你上一次哭是公元哪一年?”小喬俏皮地問,她想逗尹初石開心。
“二十多年前。”他並不輕鬆。
“為什麼?”小喬也嚴肅起來。
“聽說我第一個女朋友死於車禍。”尹初石說著眼睛又發潮了。但他忍著。“她比我先抽工回城了,說好等我回去,我們就結婚。”
小喬把手放到尹初石的臉頰上。他覺得好過一點,這使他又能接著說這段往事。而這段往事一直是他心裡的一片兒苦澀。
“她都死半個月了,我才知道訊息。是醫院把她煉了。她父母去世早,只有一個哥哥,還被判了無期徒刑。我一想她,就恨我自己。我幹嘛爭這奪那的,我已經有了這麼多,足夠了。我不該再要什麼了。她還什麼都沒有就死了。她是個非常好的姑娘。生活有時候真他媽的不公平。”尹初石說完閉上了眼睛。小喬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他為那姑娘的惋惜。小喬心裡一熱,她發現,面前的男人非常善良,也許有點軟弱。
尹初石突然覺得自己該穿衣服起床。他好像突然從剛才的傷感中擺脫出來了。不僅僅是透過這頓早餐他明白了王一與小喬的不同,也有另外一件事:他從沒對王一說過這個死去的姑娘。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沒說。
在尹初石剛穿好衣服,正準備去廁所的時候,有人敲門。站在衣櫃前的小喬隨手拉開門,這樣尹初石就去不了廁所了,因為趙春花已經進來了。
“我是服務員。”趙春花自我介紹著。其實她不說,人們也能發現,她穿著賓館制服。“我叫趙春花。”她又說。
“你好,有事麼?”小喬跟她打招呼,因為沒看見她拿著打掃用具,便詢問道。
“你是我表姐吧?”趙春花有些羞澀地對小喬說。
小喬愣住了。趙春花又說,“你的名好記,四橫一豎。”
“四橫一豎?”小喬迷惑了。
“對啊,王是三橫,加上一,不就是四橫一豎麼?”
“慢著,小姑娘,你是王一表妹?”尹初石好像隱約記得王一提過這門遠房親戚。
“是啊,你是表姐夫尹初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