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2/4 頁)
又一次觸控了一下油煙機的按鍵。
“再見了。”她說。
王一拎著碩大的旅行袋站在最後的門前,淚水不僅打溼了她的臉,也打溼了她的脖子。她淚眼模糊地看著室內的一切,一切依舊是悽悽冷冷的,並沒有因為她的來臨而減少幾分淒涼,反而卻因為她的再一次離開加強了,每個屋角都透著寂寥和黯淡。此時她頭腦中唯一的畫面就是尹初石領著小約回到家裡,站在她現在站的位置,看著她眼前看著的一切……
她覺得她再也不能這樣想象下去了。對她來說尹初石和小約不只是兩個人,而是在她身邊繞蕩了十幾年的兩個親人。她甚至想,小喬要是不死該多好!
康迅站在視窗,窗外他看過幾十遍的街景,今天卻帶給他與往日不同的感受。遠處是為這片高階住宅區取暖的鍋爐的煙囪,它們永遠不陰不陽地冒著幾股白煙。更遠處是一個巨大的建築工地,據說興建的是更高階的住宅區。偶爾就有攪拌機的聲音傳過來,有時還夾雜著重型卡車或拖拉機的轟鳴。康迅的目光從這些毫不悅目的景象跳蕩起來,他在尋找綠色,可是除了夾在樓群間的幾株灰綠的松柏,街道上去年春天種下的幼樹,有的已經死去,活著的隨風搖晃著光禿的枝條,等待著抽芽。康迅看了半天,才認定這些幼樹是柳樹,只有柳樹的枝條才溫柔得令人失望。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家鄉,那一望無際的綠色平原,遠處刮來的風也能被這醉人的原野染成綠色。他覺得自己已經離家太久了,而且在東方,在中國也呆得太久了,以至於他剛才想,他怎麼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呆這麼久?!
他離開視窗,思緒又跳到王一身上。這也許就是答案,上帝讓他在這兒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這個叫王一的女人,帶她一起回到牧場。他覺得上帝的確是位好神,像秤一樣公平。如果最終賦於他在中國的生活這樣一種意義,他感到十分欣慰。只要能帶王一回家,窗外沒有樹,他也能對付。他是一個懂得知足的人,他知道人不能什麼都有,他常為他已經有的感到高興。
門鈴響了,截斷了康迅的思緒。他看看錶,幾步跑到門前,拉開門,王一站在門口,像一位陌生的來訪者。他看看她的身前身後,沒有行李,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血彷彿被冷卻了,流動得那麼滯緩,以至於他感到大腦供血不足,無法對眼前的一切做出正確的判斷。
王一自己走了進來,然後關好門。康迅看著她的眼睛,但她很快就把目光挪開了。
“看著我。”康迅捧起王一的臉。王一像一堵塌倒的牆一樣倒進康迅的懷裡。
當他們重新在沙發上坐好時,康迅抓起王一冰涼的手握住,他說:“除了你跟我走,一切都沒有改變,你不能告訴我別的,我什麼都不能聽。”
“好吧,讓我在你懷裡呆會兒。”王一疲憊地又一次倒進康迅的懷抱。
“你的行李呢?”
“在家裡。”
“沒關係,沒有行李我們也能走。你跟小約告別了麼?你告訴她了麼?我們會盡全部努力說服她爸爸,把她接過來!”
王一仰起頭來看著康迅的臉,她用食指輕輕滑過他的嘴唇,因為不吸菸,他的嘴唇是那麼鮮紅。當手指經過他唇上的每一條紋路時,往日因為吻這張嘴而產生的悸動又回到王一的記憶中,接著王一感到與離家時很類似的疼痛,她想到她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吻這張嘴了。
“我多麼愛你啊!”王一說著將臉偎在康迅的頸下。
康迅並沒有熱烈地反應,他只是將王一輕輕攬住。也許他覺得眼下他們要說的應該是別的具體事情,儘管他也同樣程度地愛王一。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愛你麼?”王一問。
康迅瞪大眼睛迷惑地看著王一。王一伸手將康迅的眼皮輕輕合上。她曾經為康迅這麼薄的眼皮兒感到驚奇,“它們能為你的眼睛遮光麼?”她還記得曾經這樣問過康迅。康迅回答說,“如果我閉上眼睛,它能為我遮住一切,除了你。”王一什麼都沒忘。如果不能忘記,怎麼又能埋葬呢?!
“為什麼你總是看著我,你不想親親我麼?”王一又說。康迅放開拉著王一的手,起身站到遠處,把雙臂抱在胸前,依舊看著王一。王一垂下了頭。
“說吧。”康迅輕輕地說。
“也許,也許……也許你可以先走,我想我還需要一點兒時間。”王一說。
康迅只是在心裡馬上說了“不”,他沉默著,預感到王一還有別的,也許更嚴重的話要說。
“你知道,小喬出車禍死了。我一直沒告訴你,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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