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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那地方,渾身泥巴汗臭髒兮兮的,你睡不下”姥姥反對地說,然後他又指令姥爺道:“去,把那床新棉被抱來給娃鋪上”
面對此情此景,我知道任何話語在這極拙樸的姥姥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我只有諳諳無語……
昏黃的微光照在姥姥姥爺那如抹布一樣的臉上,照著他們的得意,彷彿有一種複雜的味道散發出來,撲進了我的鼻孔。
為什麼現在我不夠堅強,也許就是因為從小讓姥姥給寵壞了。
多少次午夜夢迴,想到姥姥疼愛我的一幕幕。
我彷彿又感到一盞燭花在風中頑強地綻放。
在不知不覺中……
我紅紅的眼淚已流淌了一桌子。
第7章 怨屈
次日清晨,當東方升起第一絲晨縷時,我便起床了,趿著鞋費力地拉開門——廚房內傳來姥姥拉風韛(我們這裡做飯時用的風箱的拉手)的聲音,我知道勤勞的姥姥已經開始做飯了。
“朝兒,起這麼早幹什麼,敢快回屋去,小心感冒了”姥姥關心地說,露出一副十分心疼樣子。我猛然一驚,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姥姥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姥娘,用不著為我擔心,我這年紀輕輕,身強力壯,是不會感冒的……起這麼早,再者說了,你都這麼大歲數了,你也應該好好地來照顧一下你自己啊”望著姥姥那無限深情與敬慕的眼睛,我的心被深深地激盪著:“姥娘,我幫你來燒火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行,我自己行……你快回屋去吧,冼洗臉,梳梳頭,待吃過早飯,你大舅讓你跟他趕會去……今天是我們這兒的年會,人多又熱鬧……去,快去洗臉吧。”姥姥推辭著,搶先跑到風箱處,然後,她又欣慰地笑了。
熱鬧的集市上,人山人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們穿著各種各樣的衣裳,摻和在的一塊,你擠我、我擠你的,肩摩轂擊,沸反盈天,喧囂一片,雜亂聒耳。
一個個商販們凌亂地排列著,叫賣聲,喇叭聲接連不斷。
舅舅在一個魚灘旁站定。
賣主一見來了顧客,忙面帶笑容地打招呼說:“喲,這位大哥,買魚嗎?這魚新鮮,冰凍的,絕對沒變質”
“怎麼個賣價?”舅舅指著一塊凍魚說。並仔細地看著它的質量,還不時地用手提幾下,看樣子是在估計它有多重。
“我們賣給別人的都是十二元一塊,看你大老遠跑到這兒,今天我破例一次”賣主媚笑著:“你看十元怎麼樣?”
“不行,太貴了!”舅舅搖搖頭,眉頭微微一皺:“七元怎麼樣?”
“什麼!”賣主為之一顫:“七元,不行,七元我們還不夠本呢”
“那不行就算了……我再到別的地方轉轉看”舅舅轉身欲走。
“噯”賣主提高了嗓門,又叫住舅舅:“八元……八元怎麼樣?”
“嗯……”舅舅猶豫著:“還能不能再便宜點”
“那……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們就賺不到什麼了”賣主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態,雙手一攤:“我們做買賣也不容易,你最少也得讓我們賺兩個吧”
“七元五角,你看怎麼樣?”舅舅變得人些懇定了。
“你……你這人到底想不想買?”賣主有些氣憤地。不只是賣主,連我也有些耐不住了。
“不行,就算了”舅舅又欲走。
“我認了,今天我賠錢賣給你”賣主頓時眉開眼笑,猛然一跺腳說。
“七元五角,我還是覺得有點貴”舅舅嘴裡咕嚕著。然後,又十分不情願地,小心翼翼地從內衣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把零碎的元、角、分。數著“一二三……哎,就這七元三角五分了,你……”
“算啦,算啦,你這人”賣主接過錢,收斂了笑容,有些不耐煩地說。
舅舅拿起了凍魚塊,悠悠地走開了……
“舅舅這人也真是的,讓別人覺得也太沒出息了”一直到回姥姥家的路上,我的心裡還在琢磨著。
“喂,朝兒,你在沉思什麼?舅有件事想給你說”舅舅的喊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哦,舅,你有什麼事?”我急忙將腳踏車剎住,停了下來。
舅舅十分歉然地望著我,他的手好像在內衣袋裡掏著什麼:“朝兒,舅舅今天也沒有給你買什麼東西,給你這一百元錢吧,到學校裡買點學習用品什麼的”
我愕然了:“舅,我……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
“怎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