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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盤膝坐在地上,雙手結成了一種奇怪的法印,口中喃喃地誦讀著奇特的咒語。
芊芊莽莽的樹枝縱橫交織,連綿無際。風從樹枝的縫隙中穿過,發出了尖銳的呼嘯。只是這風中之聲不知何時,節奏已有了微妙的變化。
一襲墨衣無聲地飄過了林黛上空,不曾驚奇半隻飛鳥,然後便悄然落在了土地之上,如同一朵緩緩飄落的黑雲。
老頭的眼睛一直緊閉,不曾睜開,臉上卻露出了自然的笑,輕聲道:“難道還有人想要和我老頭一樣,身夜來這裡降服一隻畜生?”
墨色的斗篷迎風一展,宛如無盡的夜色侵凌而下,攪起了綿綿的寒意。冷寒碧的墨髮在風中飛揚,眼睛亮如星辰。
他淡然開口道:“非也。如今地脈之中的地龍獸,正是我陰世魔羅所豢養。霧靄森林西南面乃幽玄之境,是孕育魔物的最佳場所。”
老頭道:“這畜生平日倒也安分,何以今夜卻狂性大發,想必是你這小子好事多為吧。”
冷寒碧玩味地笑道:“能夠勞動劍聖大駕,也算這畜生的榮幸。”
老頭,不,此時應該是劍聖獨孤寞。他手中依然結著印,眉峰微微斂起,可那抹淡定的笑卻未曾減退。“好厲害的小傢伙,居然能看穿我的身份。那麼天下武林認識齊聚杭州城,想必也是你的傑作了。”
冷寒碧道:“不錯,本門的黑水先知已經準確地佔卜出前輩您坐化的時間,前輩若要通曉天道,卻還是需要那三個人的一臂之力。您當初授予他們三人的三劍果然非同凡響,他們現如今都已是成名的大俠了。也只有他們三人一起出手,才能使出前輩風月之劍的精華,助前輩得道。世人只知道前輩一生只指點過一個人一招劍法,卻不想前輩不僅有徒弟,而且還不止一個,而是兩人吧。只是杭州城中前輩的三位卻並非前輩的徒弟,卻是在前輩那兩位男女弟子絕跡江湖後才指點他們劍術的,為的是要傳承劍聖一門的玄陽劍氣。好助前輩得道。前輩,晚輩可曾說錯?”
獨孤寞道:“你對我的生平倒是瞭解得很清楚嗎。”
冷寒碧道:“天下之事,能瞞過陰世魔羅的也確實不多。雖然晚輩不知您的三位究竟是誰,但好在江湖的絕頂高手也不是很多,於是晚輩便自作主張,邀請天下英雄齊聚杭州。”
獨孤寞道:“不愧是陰世魔羅的少主啊,做事果然滴水不漏。那麼你接下來想怎麼辦呢?”
冷寒碧冷笑道:“如今前輩將全部的功力都用在鎮壓地龍獸上,若然前輩貿然收功,地龍獸便會破土而出,到時候便會是一場大災劫。前輩您悲天憫人,相信您也不想看到杭州城的百姓遭魔獸荼毒。晚輩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前輩交出手中的仙羽翎。”
獨孤寞手結變換,掌中光芒漸盛,起色彩輝在他身畔追逐繚繞,宛如佛祖講經時隨之灑落臺前的花雨。
他輕聲地說:“你想要得到仙羽翎,恐怕還要問過另一個人。”
冷寒碧奇道:“誰。”
“是我!”一個霸烈的聲音自高出傳來,宛如九天閶闔之中猝然響起的一聲神諭,凌駕於萬物蒼生之上,帶著不容諦視的威嚴。
冷寒碧抬頭望去,就看見歐陽縝青衣落落,自漫天星斗之中飛降而下。
殺氣,如同冷寂的雪原狂風,自冷寒碧身上散發,所過之處,所有生命都會不可自抑地顫抖。然而歐陽縝卻絲毫不畏懼他的殺氣,臉上的神色極淡,彷彿他此刻不是面對一個強勁可怕的敵人,而是做著投壺行令、賞花踏月的雅事。
裹著涼霧的夜色宛如一面鏡子,映照著兩個如此相似的少年,他們的霸氣,他們的威嚴,他們睥睨天下的傲氣,他們陰鬱孤獨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相仿。
歐陽縝看見獨孤寞全力鎮守地龍獸,知道他此刻不能分神,所以只有以自己的力量方可牽制住冷寒碧。
“魔宮少主。”
“龍詔城二公子。”
他們兩人一齊說出了對方的身份,然後傲然一笑,那一瞬間,兩人之間虛幻的鏡子似乎轟然碎裂,而自己眼中的對方也隨之裂成千萬碎片。
他們都是神袛一般超凡的少年,所以誰都不希望看到另一個自己。
歐陽縝眼中神光沉鬱,猶如深海之中最亮的黑珍珠,他淡淡地道:“卻不知你我二人究竟孰強孰若。”
冷寒碧的墨衣迎風招展,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某種黑暗意味的笑容,宛如黑色的曼陀羅,惑人心魄。“既然歐陽公子如此雅興,那在下也只有捨命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