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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往潼關。
這時的勝保,到同州、朝邑一帶視察了一番,已經回到西安,還在要兵要餉。親自動手的奏摺,已不是“非朝廷所能遙制”的話了,改了一個說法:“先皇帝曾獎臣以‘忠勇性成,赤心報國’,”這是指英法聯軍內犯時,勝保曾在通州“與洋人接仗”而言。接下來便鋪敘他這次同州之行的戰功,說是一個名叫王閣村的地方,為回匪老巢,進剿大勝,得意洋洋地寫道:“臣抵同未及三日,獲此全捷,差可壯我軍威。”然後就提到軍餉了,除了照例指責各省協餉,未能如數撥解,兵勇口糧,積欠累累以外,因為關中已是“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的季節,特意加了一筆:“現在天氣日寒,兵丁時虞飢潰。”另外加了三個“附片”,一個是參奏署理陝西藩司劉齊銜籌餉不力,辦事翫忽;一個是奏請開復三名革職人員的處分,隨營效力;再一個是請催新任西安將軍穆騰阿迅即赴任,並幫辦陝西軍務。
等這個奏摺到京,僧格林沁奉旨查明勝保劣跡的復奏也到了,不但上諭中所指出的幾條,都是事實,另外還查出了許多秘密。最駭人聽聞的是,陳玉成的兩個弟弟被捕送到勝保軍營,獻上金銀數千兩之多。勝保得了這麼一筆豐厚的賄賂,全力庇護,饒了那兩個“要犯”的命,並還派在營裡當差。
這個秘密的揭露,為軍機大臣帶來的隱憂,不下於勝保的擅調苗沛霖入陝。當即以緊急驛遞,分飭僧格林沁和多隆阿遣派專人訪查詳情,同時再一次催促多隆阿星夜兼程,說他早一日到潼關,便可早一日“抒朝廷西顧之憂”。
潼關當然有人在坐守,那是署理陝甘總督熙鱗,他的任命,在七月間與勝保的任命同時下達。陝甘總督駐蘭州,赴任途中奉旨留在陝西處理回亂。西安有了一個跋扈異常的勝保,還有身為“地主”的巡撫瑛棨,他不便去自討沒趣,因而留在潼關。堂堂總督,侷促一隅之地,而勝保有所知會,動輒以硃筆下札,把他的身分貶成了一個總兵,因此,這個老實人抑鬱萬狀。但總算是一個總督,所以軍機處所發的,有關指示處置勝保的密旨,大致他也有一份,跟恭王和軍機大臣們一樣,他日夕所盼望的,也就是多隆阿早到潼關。
多隆阿終於在十一月十九,依照他自己所預定的期限,領兵到了。這是一支好軍隊,因為多隆阿軍令嚴肅而馭下有恩,所以連營十餘里,闤闠不驚。在潼關,他除了會見熙麟以外,還特地找了個人來會面——駐紮黃河對岸,山西境內,自風陵渡到蒲州,沿河佈防的西安右翼副都統德興阿。
德興阿跟多隆阿一樣,都是黑龍江出身,都不識漢文,都是旗將中的佼佼者。所不同的,多隆阿是大將之才,而德興阿僅得一勇字,他以善騎射受知於文宗,五六年前在揚州一帶頗有戰功,這是得力於翁同和的長兄翁同書為他幫辦軍務,及至翁同書調任安徽巡撫,左右無人,軍勢不振,於是連戰皆北,被革了職。不久,賞給六品頂戴交僧格林沁差遣,慢慢地又爬到了二品大員的副都統職位,不想偏偏遇著了一個勝保。
勝保看不起德興阿,德興阿也看不起他。他雖沒有象另一個副都統那樣被打軍棍,但為勝保攆出陝西,西安的副都統去防守客地的山西,自然是件很難堪的事,所以他對勝保早存著報復之心。
德興阿與多隆阿是舊交,一見面照滿洲的風俗“抱見禮”。德興阿微屈一膝,抱著多隆阿的腰,興奮得近乎激動了,“大哥,”他說,“你可來了!可把你盼望到了!”“已經晚了。”多隆阿撫著他的背問:“你那兒怎麼樣?”
“瞎!真正是一言難盡。”
兩人執著手就在簷前談話。德興阿賦性粗魯,口沫橫飛地大罵勝保,多隆阿靜靜地聽著,等聽完了,不動聲色地說道:“勝克齋是立過大功的人,朝廷格外給面子,你也忍著一點兒吧!”
一聽這話,德興阿愕然不知所答,多隆阿卻做個肅容的姿勢,旋即揚著頭走了進去。
“大哥!”德興阿跟到“簽押房”裡,不勝詫異地追問:“怎麼著,你不是來拿勝保?”
“老三!”多隆阿以微帶責備的聲音說,“這麼多年,你的脾氣還是不改。這兒是他們替我預備的‘公館’,難保其中沒有勝克齋的人在偷聽,你這麼一嚷嚷,叫我能說什麼?”
“是!”德興阿接受了他的責備,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哥是‘諸葛一生唯謹慎’。”
這兩個人熟“聽”《三國演義》。清朝未入關前,太宗以《三國演義》為兵法,命精通滿漢文的達海和范文程,把這部書譯成滿文,頒行諸將。多隆阿和德興阿在軍營中,每遇閒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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