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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句一針見血的指責,惹得皇帝震怒,召見春佑開缺以後,已升為內務府大臣的原任堂郎中貴寶,拍案痛斥。同時下了兩道上諭,一道諭內閣,是“明發上諭”,說李光昭“膽大妄為,欺罔朝廷,不法已極,著先行革職,交李鴻章嚴行審究,照例懲辦。所有李光昭報效木植之案,著即登出。”
另外一道諭軍機大臣的,是轉發李鴻章的“廷寄”,因為原奏中說李光昭“在外招搖,出言不慎”,雖是輕描淡寫的話,卻看得出來大有文章,拿什麼人來“招搖”?可能是皇帝和皇太后,這於朝廷體面,更有關係,因而以近乎頒發密旨的手續,“著李鴻章確切根究,按律嚴辦,不得稍涉輕縱。”
但就是前一道“明發上諭”,已經貽笑大方,只是議論不一,有的說,皇帝到底少不更事,似此破綻百出,形同兒戲的“報效”,居然亦會相信。於是已因微服私行,涉足平康而受傷害的“天威”,益發大損。有的則責備軍機大臣,象這樣的案子,竟任令其演變至今,幾乎引起涉外糾紛,不知袞袞諸公,所司何事?當然,這些譏評,都是出以異常沉痛的心情,認為長此以往,十幾年艱難力戰,費了多少民脂民膏所換來的平洪楊、平捻、平回亂三大武功,都要毀在當今皇帝手裡了。
於是醇王第一個忍不住,先徵詢他那一班的御前大臣的意見。御前大臣一共五個,都是頂兒尖兒的親貴重臣,帶班的是惇王,接下來的是醇王、伯彥訥謨詁、景壽和郡王銜的貝勒奕劻。
“五哥,”醇王激動地說:“咱們可不能不說話了。照這樣子,咱們將來都是大清朝的罪人!”
“難!”惇王大搖頭道,“說得輕了,不管用;說得重了,又怕皇上掛不住。”
“良藥苦口利於病,非重不可!”醇王向伯彥訥謨詁和景壽問:“你們倆怎麼說?”
這兩個人的性情不同,一個沉默寡言,向來喜怒不形於顏色,一個有不耐久坐的毛病,不斷繞屋徘徊,一靜一動,大異其趣,而此時卻是不愛說話的六額駙景壽開了口。
“咱們得跟六爺談一談吧?”他說,“最好再連師傅們一起列名,就更有力量了。”
“對!”惇王表示贊成,“這就好比一家人家,小主人不學好,先不必驚動外人,自己家裡管事的、帳房、教書匠先合起來勸一勸,主人一看他左右的人,全在這兒了,不能不給一個面子。”
話雖俚俗,譬喻卻也還適當,醇王點頭同意。當時便去看恭王,他毫不考慮地答應了,於是把文祥、寶洌А⑸蜆鴟搖⒗詈柙宥記肓死矗�潭�艘�檔幕埃�還擦�睿�憑俎葎療鴆藎�詈柙迦笊��
其時翁同龢母喪孝服已滿,由常熟回京銷假,仍舊派在弘德殿行走,連銜上折的事,由他跟徐桐和廣壽去說明。他心裡就很奇怪,王慶祺正是“罪魁禍首”,而又讓他列名奏諫,不是開玩笑嗎?
果然,第二天變卦了。恭王等人也想到了王慶祺,卻又不便單獨將他剔出,因而決定由惇王領銜,五御前、五軍機合疏。這十個人不是皇帝的叔伯,便是椒房長親,所以措詞不用講婉轉,重在痛切,一開頭就坦率直言:
“當此兵燹之餘,人心思治久矣!薄海臣民,無不仰望皇上親政,共享昇平,以成中興之治。乃自同治十二年皇上躬親大政以來,內外臣工感發興起,共相砥礪,今甫經一載有餘,漸有懈弛情形,推原其故,總由視朝太晏,工作太繁,諫諍建白未蒙討論施行,度支告匱,猶復傳用不已,以是鯁直者志氣沮喪,庸懦者尸位保榮,頹靡之風,日甚一日。值此西陲未靖,外侮方殷,乃以因循不振處之,誠恐弊不勝舉,病不勝言矣!臣等日侍左右,見聞所及,不敢緘默不言,茲將關係最重要者,撮其大要,臚列於後;至其中不能盡達之意,臣等詳細面陳。”
“面陳”是恭王、醇王和文祥的意思,因為有許多話,不便形之於筆墨,但即令如此,奏摺中已經“言人所不敢言”了。
“關係最重要”的話,一共六款,第一款是“畏天命”,以彗星出現,天象示警,說到“各國洋人盤踞都城,患在心腹;日本又滋擾臺灣,海防緊要,深恐患生不測。”勸皇帝“常求敬畏之心,深宮中倍加修省,以弭災異。”
第二就是“遵祖制”,說視朝辦事,皆有常規,服用起御,務崇儉樸,太監不準干預政事,宮禁更當嚴肅。這便有許多弦外之音,接下來“慎言動”一款,就說得相當露骨了:
“皇上一身為天下臣民所瞻仰,言動雖微,不可不慎也。外間傳聞皇上在宮門與太監等以演唱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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