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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官,軍機大臣一個不拜,只寫了封信向瞿鴻璣致意而已。
這一下奕劻大為緊張。因為他早就聽說,瞿鴻璣最近常找他的一批能言事的門生聚會。先以為只是聯絡感情,如今看來,怕是為了配合岑春煊突出不意的這一舉,有所動作。因此,從寧壽宮到督察院,派出好些人去打聽訊息,思量著如何得能先發制人,讓岑春煊有所顧忌。
岑春煊為人處事,一向毫無顧忌,而況此來是抱著“清君側”的雄心壯志,所以在第二次召見時,便對奕劻展開攻擊了。
話是從時局日非談起來的,岑春煊說:“近年親貴弄權,賄賂公行,中外效尤,紀綱掃地,都由於慶親王貪庸誤國,引用非人。倘或不能力圖重新整理,重整紀綱,臣恐人心離散之日,雖想勉強維持,只怕亦難挽回了。”
罵奕劻,在慈禧太后倒不以為忤,只是“人心離散”這句話,覺得非常刺耳。她以為改行官制為立憲的初步,已大大的順應民意,何來“人心離散”之說?因而正色問道:“何至於‘人心離散’呢?你有什麼證據?詳細回奏!”
“天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假如這裡有兩座御案,一好一壞,皇太后是要好的,還是壞的?”
“那還用說,當然是好的。”
“這就是人的心理。”岑春煊說:“當今政治改良,固然可以收攬人心,無奈改良是假的。”
這句話又惹慈禧太后生氣了,大聲問道:“改良還有假的,這是怎麼說?”
“皇太后自然是真心想改良政治,不過以臣觀察,奉行之人,實有欺矇朝廷,不能認真改良的確據。臣前在岔道行宮時,蒙皇太后垂詢,此仇怎麼才能報?臣回奏‘報仇必須人才’,培植人才,全在學校。以後蒙特簡張百熙為管學大臣,足見皇太后是真心想培植人才。可是迴鑾至今,已經七年,學校課本,還沒有審定齊全,其他就不必問了。”
“這也不過是個偶爾的例子而已。”
“臣再舉個例。”岑春煊直挺挺地跪在那裡,頭仰得很高,是犯顏直諫的姿態。“前奉上諭,命各省辦警察,練新軍。詔旨一下疆臣無不踴躍從事,但辦事先要籌款,今天加稅捐,明天加厘金,搜刮不窮,百姓怨聲載道。如今真的重新整理政治,取之於公,用之於公,百姓還可以原諒一二,那知現在不但不能重新整理,反較以前更加腐敗,言之可嘆!”
“這話,”慈禧太后看他神態憨直,反倒和顏悅色地問:
“你又有什麼根據呢?”
“臣無根據,不敢妄奏。從前賣官鬻缺,還是小的,現在內而侍郎,外而督撫,都可拿錢買到。醜聲四播,政以賄成,所以臣說改良是假的。”說到這裡,岑春煊突然問道:“皇太后可知道出洋的學生有多少?”
“我聽說到東洋的,已有七八千。”慈禧太后答說:“到西洋的,我不知道數目,想來已有好幾千。”
“是,以臣所聞,亦是如此。”岑春煊略停一下,一口氣說下去,“古人以士為四民之首,因為士心所向,民心皆從。這些留學生出國已經好幾年,等他們回國一看,政治這樣腐敗,一定會大聲疾呼,主張改革,一唱百和,那就是人心離散之時。到此地步,臣……臣不敢想,不忍說了。”
說到最後,大有哽噎的模樣。慈禧太后聽他說到留學生如此可畏,本已動容,再看到他這近乎聲淚俱下的詞色,不覺悲從中來,抽出白紡綢繡紅花的手絹,不住擤鼻子。但皇帝的表情不同,非但並無哀慼之容,相反地顯得相當興奮,他那灰不灰、黃不黃的臉色,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紅暈。不過心中因為久未聽得如此犀利的批評而感到痛快,所能現於形色的,亦僅此而已。
“我好久沒聽到你的話了,想不到時政敗壞到這個樣子!”慈禧太后指著皇帝說:“你問皇上,現在召見臣工,不論大小,就是知縣亦常召見,總是勉勵大家,要激發天良,實心任事。
萬想不到,竟沒有人會感動!”
“大法才能小廉,慶親王奕劻既貪且庸,身為元輔,已然如此,如何還能責備他人?”
慈禧太后一愣,感覺中從未有人敢這樣攻擊一位親王,所以一時竟無從置答,定定神才想起有一句該問:“你說慶王貪,有什麼證據?”
此一問在岑春煊意料之中,隨即答說:“納賄之事,唯恐不密,授受之間,雙方都不肯落下憑證的。不過,臣記得在兩廣總督兼管粵海關任內,查得新簡出使比國大臣周榮曜,本來是粵海關的書辦,侵蝕洋藥項下公款兩百多萬銀子,奏參革職拿辦。那時慶王正管外務部,周犯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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