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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丞那裡,倒要先疏通一下。”
雋丞是山東巡撫陳士傑的別號。李鴻章跟他雖一起在曾國藩幕府中共過事,但面和心不和,所以提到這一層,心裡又不免嘀咕,怕疏通不下來。
正想再跟張蔭桓商量,可有什麼辦法能取得陳士傑的協力,只見一名聽差,走到李鴻章身邊,彎腰低語:“醇王府派護衛來請;說請中堂早些過去。”
聽得這話,張蔭桓首先就說:“賞飯吧!時候也真不早了。”
匆匆飯罷,喝過一杯茶,張蔭桓起身告辭。李鴻章招招手將他喚到一邊,有句要緊話要說。
“樵野!”他放低了聲音,“我有個難題,困擾已久,始終不知何以為計?今天到了關鍵上,不容閃避了。你得指點我一條路。”
“中堂言重了。請吩咐!”
“你看我要不要背海軍這個黑鍋?”
一聽這話,張蔭桓先就笑了:“我說他們的那套花樣瞞不過中堂,有人不信。到底是我看得準!”
“瞞是當然瞞不過我的,這一點,就是他們自己也知道,所以想出種種籠絡的法子,是打算用面子拘住我。”李鴻章說,“這幾年我捱了不少罵,倒還沒有人罵我窩囊的。如果明知是個吊死鬼圈套,伸著脖子往裡頭去鑽,不太窩囊了嗎?”
“是啊!中堂如果為人罵一聲窩囊,那不是一世英名,付之流水?”
“然則計將安出?”
張蔭桓點點頭,緊閉著嘴唇想了一下,方始回答:“借他人的雞,孵自己的蛋。”
李鴻章雙目倏張,眼珠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剎那之間想通了。慈禧太后在李蓮英之流慫恿之下,指使醇王出面,想借大辦海軍的名義,聚斂鉅款,另作他用。北洋大臣將來盡替別人辦報銷,這個黑鍋背得似乎太窩囊。但照張蔭桓的辦法,正不妨將計就計,擴充自己的勢力,慈禧太后如果別有所圖,就不能不委屈將順。這一著太高了!
“樵野!聽君一句話,勝讀十年書。我知我何以自處矣!”
六三
到醇王府是下午三點鐘。雖說暮秋晝短,離天黑也還有兩個鐘頭,醇王特地親自帶路,陪李鴻章一覽樓臺林木之勝。
這一座醇王府,已不是當年八旗女詞人西林太清春,與貝子奕繪吟詠酬唱之地的太平湖醇王府了。舊邸為當今皇帝誕育之地,自然而然地成為所謂“龍潛於淵”的“潛邸”,不宜再住。因此,醇王在光緒初年,物色到了一所巨宅,地址在傘子衚衕,本來是乾隆朝權臣和��囊桓鑾灼菟�小R壞�昂瞳|跌倒,嘉慶吃飽”,六親同運,這家人家也就很快地敗落下來。廢宅荒園,地方太大,沒有人敢買,因為買下來也修不起。
這對醇王來說正合適,他要的就是地方大,買下基址,只花了三千五百銀子,但重新營建,卻花了房價的十倍都不止。
興工了兩三年,直到光緒八年春天才落成題名“適園”。
適園的正廳,宏敞非凡,“頤壽堂”三字,出於恭王的手筆。其中供奉一方匾額:“宣贊七德”,是先帝穆宗的御筆,特地由太平湖府邸中,移奉於此。
頤壽堂兩翼是兩座洋樓,就稱為“東樓”、“西樓”,西樓北窗之下,修竹萬竿,繞以一彎流水,水邊建一座亭子,叫做“修禊亭”。
沿著這一彎流水,曲折而東,是一帶假山。山上有“問源亭”,山下有“風月雙清樓”。繞過假山,一方極大的平地,多植長松,有一座茅簷的廳,題名“撫松草堂”。西面隔著一道小溪,渡過板橋,是一片梅林,中間隱著五楹精舍,名為“寒香館”。
“寒香館”後面有一條曲徑,粉牆掩映,紅樓一角,想來是內眷的住處。到得盡頭,向東一轉,有一道垂花門,推門進去,別有天地,是仿照西湖“三潭印月”構築的一座水榭,九曲闌干,四面可通。進門之處懸一塊醇王親筆的橫額,大書“退庵”二字,其實是醇王延見親密僚屬的一座“簽押房”。
在退庵歇腳進茶。然後又回到寒香館,再往西走,有一座“罨畫軒”,軒西便是適園盡處,花綺石癯,別有幽趣,茅亭有一塊匾,就題作“小幽趣處”。
此外還有題名“絢春”、“沁秋”、“梯雲”、“攬霞”的樓臺之勝,李鴻章腰肢雖健,到底也是花甲老翁了,只能匆匆而過,或者遙遙一望而已。
遊罷全園,醇王在他的書齋“陶廬”設宴款待。這不是簡慢,而是體恤,因為在正廳安席,則親王儀制所關,少不得衣冠揖讓,豈不是讓客人受罪?書齋設座,只算便酌。陪客亦僅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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