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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至於七爺對我,提攜之德,實在無話可說,將來補報也總有機會的。”
“眼前就是機會。”李鴻章說,“京營加餉,似乎勢在必行。加了餉自然要整頓,這個差使,仲華,依我看非你莫屬。”
榮祿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要自己有所表示,他樂意在醇王面前進言推薦,其實自己與醇王的關係,又何勞第三者費心?醇王的短處是不免多疑,果然李鴻章在他面前為自己說了好話,他只以為自己有倒向北洋之心,反而引起猜忌。
這樣一想,頗為不安,怕李鴻章魯莽從事,好意變得不堪承受,因而介面答道:“這是中堂看得起我。如果七爺覺得我還可以效一時之馳驅,我又何敢崖岸自高?多承中堂指點,一兩天之內,我就去見七爺。”
這是暗示:有話他自己會說,無須旁人代勞。李鴻章是何等腳色?自然一聽就懂,“這才是!”他連連點頭,鼓勵他說:“醇王知人善任,篤念舊情。仲華,你真不必自外於人。”
※ ※※
等李鴻章一走,榮祿又拿他的話細想了一遍,覺得適園之行,必不可少,而且愈快愈好。
因此,這天午後,策馬徑往傘子衚衕。這幾年蹤跡雖疏,但畢竟不是泛泛的關係,所以醇王聽得門上一報,立即延見。
見了面,先問起靈桂的病情,榮祿是早就想好了的,不能無故謁見,要借他岳父的病,作個因頭,所以此時正好借話搭話。
“我岳父的病,是不中用了,一口氣拖著,只為有心事放不下,特地叫我來求王爺。”
“喔,他有什麼心事?”
“還不是身後之名!”榮祿說道:“我岳父平生最得意的事,就是蒙宣宗成皇帝硃筆親點為傳臚。宗室照例不能得鼎甲,所以,這個傳臚,更為可貴,將來的諡法上,要請七爺成全。”
旗人對諡法,特重一個“靖”字,因而醇王問道:“莫非他想諡文靖?”
“這倒不敢妄求。”
“那……,”醇王想了一下說:“反正這會兒也還談不到此。將來內閣擬字的時候,你自己留意著,到時候說給我就是了!”
“是!”榮祿隨手請了個安:“我替我岳父給七爺道謝。”
“你來就是這件事嗎?”
“也不光是這件事。”榮祿答說:“這一陣子,很有些人在談旗營加餉的事。有人來問我,我說:旗營加餉是七爺多少年來的主張,只要部庫有餘,這件事,七爺一定會辦。不過現在大辦海軍也是要緊的,萬一一時辦不到,大家可別喪氣,反正有七爺在,就一定有指望。”
這最後一句話,是醇王頂愛聽的。他一生的志願,就是練成一支足以追步開國風烈的八旗勁旅。當年太祖皇帝的子侄,各張一軍,太宗英武過人,只兼領正黃、鑲黃兩旗,即令到了順治年間,睿親王多爾袞的正白旗收歸天子自將,亦未及八旗之半。自己能夠掌握全旗,又能重振入關的雄風,那是多麼快心之事!
醇王的這個心願,從肅順被誅,剛掌管神機營的時候,就已為自己許下了。他讀過許多兵書和名將的史傳,也細心考查過僧王帶兵的手段,確信對部將士卒,唯有恩結,才能得其死力,能得其死力才能無間寒暑,勤加操練,成為能攻善守,紀律嚴明的一支精兵。然而,二十年來,他始終只是在“恩結”二字上下功夫,勤加操練固然談不到,能不能“得其死力”亦沒有把握。說來說去都因為他自己覺得恩結得還不夠深。
這一次醇王是下定決心了,要大刀闊斧地裁汰比“綠營”習氣更深的各省爛兵,省下軍費來“恩結”旗營。不過,“旗營加餉也不是白加的。”他說,“咱們得要想個法子,切切實實整頓一番!”
用“咱們”的字樣,就意味著這整頓的事務,有榮祿的份。不過,他不願自告奮勇,毫無表情地答一聲:“原該切實整頓。”
“整頓得要有人。穆圖善是好的,不過一時還不能調進京;善慶,我想讓他幫著辦海軍。仲華,你告病得太久了,這一次得幫我的忙。”
“怎麼說是‘幫忙’,七爺言重了!”榮祿問道:“七爺是讓我到神機營,還是回步軍統領衙門?”
“提到這上頭,咱們好好談一談。”醇王將身子湊過去,左肘斜倚著茶几,顯得很親密似的,“我久已有打算了。這兩年地面上不成樣子!福箴庭婆婆媽媽,壓根兒就不能當那個差使,上個月出了個大笑話,你聽說了沒有?”
這實在是個大笑話。只為步軍統領福錕賦性庸懦,為人所侮,竟有樑上君子偷了他的大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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