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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倭文端的斷章取義!我敢說,如果仁皇帝今日還在,雖惡其人,必用其法。師夷之長,正所以為制夷之地!記得恭親王駁倭文端的摺子有言,’該大學士既以此舉為窒礙,自必別有良圖。如果實有妙策可以制外國而不為外國所制,臣等自當追隨該大學士之後,竭其樤昧,悉心商辦。‘又說,’如別無良策,謹以忠信為甲冑,禮義為幹櫓等詞,謂可折衝樽俎,並以制敵之命,臣等實未敢信。‘今日之事,我亦是這個看法。請王爺卓裁,諸公同議!“
說到這裡,李鴻章已是氣喘連連,自有聽差替他捶背抹胸,拭汗奉條,益顯得老臣謀國之忠。而在座的人,自醇王以次,亦無不為李鴻章這番話的氣勢所懾,縱有反駁的理由,也都要考慮一下,是不是宜於在此時出口?
他人可以緘默,醇王卻不能不說話。他本來是贊成興修鐵路的,但去年預備由神機營出面,借洋債建造西山至蘆溝橋的鐵路,專為運煤之用,不想為言路大攻,因而有些畏首畏尾,此時為李鴻章的話所激動,不由得又慨然而言,表示支援。
然而亦僅是表示支援而已,“鐵路之利,局外人見不到,那些議論亦聽不得。”話雖如此,他卻作不得主,“這件事,我看要奏請聖裁。”
於是,接下來議第三件,也是這天最後要議的一件大事,籌設銀行。李鴻章將克米隆所擬的說帖,作了一個解釋:由戶部撥銀五百萬兩作為資本,如果一時沒有這筆鉅款,不妨向滙豐銀行舉債。接著又列舉了許多條銀行的好處,善於理財的閻敬銘,傾身絀聽,深感興趣。
“外國的銀行,跟我們中國的銀號、錢莊,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俗語所說的,在‘銅錢眼裡翻跟斗’,其實大不相同,收支出納,別有法度。所以主事者是否得人,關係成敗。”李鴻章說到這裡,略停一下,然後揮一揮手加重語氣:“我們的銀行不辦則已,要辦,就得要用洋人。擬說帖的克米隆,是上海滙豐銀行的總經理,同治十二年接手到現在。滙豐銀行本來是賠錢的,經過此人極力整頓,生意蒸蒸日上,現在已成了上海外國銀行的領袖,克米隆的聲望亦遠達東西洋各國。若能得他之助,我敢擔保,我們的銀行一定辦得發達。”
李鴻章說完,又該醇王表示意見。他看看閻敬銘問:“丹初,你看怎麼樣?”
“我贊成。不過,第一,銀行是外國人的叫法,我們不必強與相同,仍舊以稱‘官銀號’為宜。”
“見得是!”李鴻章趕緊介面,“戶部既有‘官錢號’,不妨再設‘官銀號’。這個名稱改得好,於體制相符。”
“第二,要辦就我們自己辦,何必用洋人?”
“你不用洋人,人家卻不相信你戶部。”
這脫口一答,真所謂“語驚四座”。閻敬銘勃然變色,大小眼一齊亂眨,形容醜怪。李鴻章自知失言,趕緊又作解釋。
“這決不是人家看不起我們戶部,因為在商言商,最要緊的是主事者的信用。我們的官銀號設了起來,要跟各國通匯,譬如說,現在我們在倫敦要付一筆款子,需用甚急,照各國銀行通匯的規矩,一個電報去,就會如數照付。如果我們官銀號的司理,不為洋人所知,人家如何放心?用克米隆就是要利用他的聲望信譽。”
這一解釋,總算能自圓其說,閻敬銘微微頷首,表示領會。醇王本來怕閻李意見不合,將此一樁好事打翻,如今見此光景,才算放心。
“茲事體大,一時也無法細談,既然丹初也贊成,那麼,這件事就交戶部議奏。各位看,這樣子辦,使得使不得?”
“這是正辦!”世鐸答說。
“事不宜遲。”醇王向閻敬銘說:“丹初,你此刻跟少荃當面約定日子,在戶部會議,有了結果,好早早出奏,這件事,最好能趁少荃在京裡,就能定局。”
“是!”閻敬銘向李鴻章討日子:“爵相,那一天有空?”
“這是大事,除非召見,我都可以抽出空來。丹初,請你跟崇公商量定了,隨時通知我。”
崇公是指承恩公崇綺。他倒黴了好幾年,是閻敬銘敬重他的理學,在慈禧太后面前力保,才在去年十一月當上了戶部尚書。
於是在暮色蒼茫中,各自散歸府第。李鴻章這天本有七個飯局,因為預知會議會開得很長,所以早就一律辭謝。回到賢良寺途中,心血來潮,就在轎前吩咐材官,拿名帖請閻敬銘到行館來便酌,又特地叮囑,請客時要說明,並無他客在座。
回到賢良寺不久,閻敬銘應約而至。見了面彼此欣然,一個固然有話要說,一個也正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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