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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兩年積聚起來的私財不保。
奕劻的貪名,早就傳佈在外,自從掌樞以後,越發無所忌憚。除了每個月由北洋公所送三萬兩銀子供家用以外,另外還有公然需索的門包,三種名目,每個門包總計要七十二兩銀子。王府的下人,從“門政大爺”到灶下婢,只管膳宿,不給工錢,全由門包中提出一半來均分,另外一半“歸公”。凡是外宮進京,京官外放,都要謁見,每日其門如市。加上謁見官員當面呈遞的紅包,一共積成六十萬兩銀子,分存在日本正金銀行及華俄道勝銀行。日俄一開仗,軍費浩繁,自然是提銀行的存款來用,奕劻擔心的是存款會吃倒帳。
“不如提出來,改存別家外國銀行。”那桐向他獻議,“外國銀行以英國滙豐銀行的資格最老,存在滙豐,萬無一失。”
奕劻深以為然。派人去打聽,月息僅得二厘,但保本為上,還是分別由正金、道勝將六十萬兩銀子提了出來,掃數轉存滙豐。
這筆買賣是滙豐銀行的買辦王竹軒經的手。王竹軒是八大胡同的闊客,常時遇見“微服”看花的載振,“振貝子”、“振大爺”叫得非常親熱。而載振見了他,卻總有股酸溜溜的滋味,因為王竹軒不但多金,而且儀表俊偉,能言善道,所以八大胡同的紅姑娘,沒有一個不奉承“王四爺”的,那怕是當朝一品,父子煊赫的“振貝子”,亦不能不相形見絀。
這天是在陝西巷的風雲小班,無意邂逅,王竹軒由於剛作了慶王府一筆買賣,格外巴結,迎上前去,陪笑招呼,寒暄地說一句:“衙門封印了?”
載振因為滙豐的存款,月息只得二厘,心裡認定是王竹軒搗的鬼,因而斜著眼看他,冷冷地問道:“封印怎麼樣?”
王竹軒一聽口風不妙,趕緊又陪笑答說:“封印了,振貝子可以多玩玩了!”
“你管得著嗎?哼!”載振冷笑著,重重將袖子一甩,往裡便走。
他招呼的姑娘,是鳳雲小班的第一紅人,花名萃芳,佔了班子裡最好的三間房子,中間堂屋,東首是臥室,西首是客座,載振每次來都是進東屋。倘或放下門簾,便知有客,在西屋暫坐,等班子裡設法將客人移到別處,騰出空屋來再挪過去。這天東屋也放著門簾,載振氣惱之下,腳步又快,自己一揭門簾,就往裡闖,這在妓院裡是犯了大忌。裡面的客人勃然大怒,正待發作,認出是載振,強自剋制,未出惡聲,但臉色是不會好看的。
載振自知鬧了笑話,掉身退了出來,到西屋落座。班子裡知道出了紕漏,鴇母、老媽子都擁了來獻殷勤,說好話,一面設法騰屋子。載振正在生氣,揚著臉不理,好半天只問得一聲:“人呢?”
這是指萃芳。她跟恩客剛膩過好一會,雲鬢不整,脂粉多殘,必得重新修飾一番,方能見人。而那面的恩客亦在生氣,少不得還要好言撫慰。這一來,耽擱的工夫就大了。
好不容易把她催了來,鴇母、老媽子才得鬆一口氣,使個眼色,相約而退,讓萃芳一個人在屋子裡敷衍。
“幹嗎呀?生這麼大氣!”萃芳一隻手搭在載振肩上,就在大腿上坐了下去。
“東屋的小子是誰?”
“管他是誰?不理他,不就完了。”
“奇怪!”載振問道:“你幹嗎護著他?”
“誰護著他了?我一個人的振大爺,你吃的那門子飛醋?”
“哼!”載振將她的臉扳過來細看,“剛梳的頭,胭脂也是新抹的。你幹什麼來著了?”
萃芳臉一紅,故意虎起臉掩飾窘態,“是怎麼啦?那兒惹了不痛快,到這裡來發作?”她擠一擠眼睛,抽出一條手絹兒擤鼻子。
載振不作聲,只是冷笑。萃芳有點心虛,不敢再做作,但局面僵著,不是回事,想一想,覺得應該有所解釋。
“是王四爺的一個朋友,不能不敷衍……。”
一語未畢,載振打斷他的話問:“那一個王四爺?”
“不就是滙豐銀行的買辦王四爺?”
不說還好,一說讓載振每一個毛孔都冒火,出手就將萃芳推得倒在地上,跺著腳罵:“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臭娘們!是那個王八羔子的朋友,你就不能不敷衍,為什麼?好下賤的東西,白疼了你!”
說完,一把將萃芳抓起來,另一隻手便待刷她一個嘴巴,然而畢竟不忍,一鬆手又讓萃芳摔個跟頭。
出得屋去,餘怒未息,偏偏王竹軒在另一屋子裡張宴作樂,金樽檀板,翠繞竹圍,好不熱鬧,載振看得眼都紅了。
“這個喪盡天良,吃裡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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