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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前兩日就說要謝恩,奴才看皇上政務繁忙便先擱著,不如現在去喚他來?”
“什麼政務這麼重要,還不去把人請來。”明泉瞪他一眼。
崔成一縮腦袋,拔腿就往外跑。
“崔成這奴才我瞧著不錯,做人塌實,做事也麻利。”常太妃感慨道,“上次哀家讓人去取幾匹鍛布來,他非要自己跑去,說是怕別人不盡心。”
明泉心裡不斷冷笑,臉上卻笑道:“母妃要喜歡,朕明天就把他送過來。”
“怎麼不今天就留下?”常太妃以為他不捨得,揶揄道。
“總要給他點時間做個交接。”
常太妃連連搖手道:“哀家不過說說,皇上身邊也要有得力的人才好。”
明泉含笑不語。
大約半盞茶後,崔成一溜煙跑了進來,“回……回皇上,高高公公在宮外、候見。”
常太妃笑道:“瞧你喘的,張富貴,賜茶。”
“奴才謝……太妃娘娘。”
明泉目光越過他,看向門外,“還不請高公公進來。”
殿外日頭頗亮,因此高綽君進來的時候,眾人都有些看不太清。等看清後才齊齊發出一聲驚呼,灰白的發稀稀朗朗地扎著,一雙眸子深深凹了進去,整個人沒有睡醒似的斜歪著。
“這就是你說的氣色紅潤?!”明泉憤然站起。無法想象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枯朽男子就是當年名冠京城,在安蓮出現前風頭無兩的濁世佳公子。
崔成撲通一聲跪下,委屈道:“前兩日明明瞭起色,不知為何……”
“奴才高綽君拜見皇上,拜見太妃娘娘。”他氣虛地想要跪下,卻因腳步不穩而險些跌倒。
崔成死命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高公公?”
張富貴也攙住另一邊。
“先扶著坐下。”明泉急道。
“謝皇上。”高綽君掀唇一笑,依稀有昔日風流倜儻的影子。
明泉心中一痛,這個男子啊,曾讓她站在皇上寢宮前的階梯上深深仰視過。一身紫色的內監服只有他能穿出清傲儒雅的恬然。文臣武將裡,除了連鐫久,其他人往他身邊一站就暗淡無光。
有次在御花園,他拈著花,抿嘴一笑,不知道傾倒多少人。連風頭正盛的連鐫久都搶不去他的半分光彩。那樣風采絕然,卓然於世,本以為世上再不會有那樣精彩的人物了,如果斐旭沒有出現的話。先皇就一直說他是他的夜明珠,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散發獨特清輝。
“過去的便過去了,高公公何不心裡寬慰些。”常太妃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淚花。
高綽君木然答道:“奴才謹遵太妃懿旨。”
明泉與常太妃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裡的震驚。毫無神采的眸子,頹廢放逐的氣息,眼前這個人還是當初那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寧作太監也要進宮,讓天下人罵之痛之也為之感嘆的高綽君嗎?
明泉又試圖和他說了幾句話,他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只一會兒,就咳嗽起來。
她傳了御醫,他卻死活不肯留在清惠宮醫治。明泉扭不過他,只好親自把他送回金玉宮。
這是一個空置的宮殿,與先皇住的承德宮最近,宮裡的人也都知道,這其實就是皇上賜給高綽君的宮殿,只是不能明著說罷了。
按道理說新皇都應該搬進承德宮的,但明泉知道自先皇死後,高綽君一直在那裡徘徊,她自然不方便過去,所以還是住在明泉宮。幸好當初她得寵,所以明泉宮距離也不遠。
“高叔叔,”她摒退左右,和他站在殿前的石階上,看著如霜鬢髮,黯然道,“父皇一生最愛的人究竟是誰,也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但如果說父皇一生最寵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高綽君腳下顫抖了下,眼睛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母妃死得早,常太妃再親近究竟是外人。而父皇,即便是別人眼中的高高在上,卻是我心裡唯一可親的人。”先皇對她寵愛至深,怕她無母親照料,便常常帶在身邊,連議政也不例外。人人都知皇上三子三女,卻獨寵明泉。
“那天早上他精神很好,甚至親自給我挽了發……那握天下生殺大權的手啊,綁起頭髮來笨拙得要命。”最後還是捆成一束在腦後,她埋怨自己看起來像村姑,卻怎麼也不願旁人重梳。
“他喝著粥……笑我比男孩子還粗魯……說是留我留得太久了,日後不好婚嫁。不過幸好是公主,就算再老個十年八年也還會有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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