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左右青靄(九)(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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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做了很多夢,七八糟地片段毫無邏輯地在腦子裡反覆播放。
怒罵聲、爭吵聲像是一張網死死將許青靄攏在裡面無法脫身。
他艱難地想要向上攀爬離開這座深淵,可一伸手就被一根棍子狠狠砸中,從骨縫兒裡鑽出的疼痛讓他本能縮在地上發抖。
他想叫,可叫不出聲,人影迅速消散來不及等他抓緊就消弭無蹤。
許青靄站在茫茫深海中央孤立無援,四處全都是深不見底的淵壑和無邊的孤寂,他很怕黑,幾乎要窒息的恐懼死死將他困住。
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很大很熱,不由分說將他從冰冷的水裡撈出來,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將他攬入懷中。
男人懷抱很暖,幾乎嚴絲合縫將他嵌在懷裡,他抱得很緊,許青靄像是能聽見呼吸與低低的安撫。
許青靄拽著他衣服的下襬,哆嗦著往他懷裡鑽,尋求溫度與安全感,然後被對方抱得更緊,幾乎揉碎一般的力道。
他忍不住往對方懷裡窩,就在陷入心安的那一刻一道冷冷地嗓音從頭頂響起。
“許青靄,我給你發照片是為了讓你畫畫的?”
許青靄猛地坐起身,清醒了。
頭痛得要命,鼻尖發癢打了個噴嚏才發覺昨晚窗戶沒關嚴。
他揉了揉鼻子通氣,看了下時間才剛早上七點半,習慣性拿起手機開啟微信,介面還停留在和S的聊天窗。
許青靄坐在床上發了會呆,腦袋裡還殘留著夢裡男人低冷的嗓音,沒有起伏也沒有怒意卻帶著無盡的壓迫感,讓他很無助。
許青靄伸手摸了摸腰,已經不痛了。
他習慣把一件事做完才去做另一件,畫畫對他來說是絕對的享受,五個小時相較平時算得上很短。
他曾經不吃不喝連續畫過二十多個小時,也就是那個作品讓他第一次拿了獎。
從來沒有人像S這樣管他,許青靄有種怪異又陌生的不適應,又隱約升起一種無法形容的希冀。
寢室其他人還在睡,許青靄輕手輕腳爬起來進衛生間洗漱,換完衣服出門去畫室時剛過八點。
校園裡人還不是很多,只有幾個職工在剷雪清理校園,免得結冰滑倒。
冷風順著脖子往裡灌,許青靄給S發了條訊息就將手機塞在口袋裡,拉緊圍巾掩住口鼻快步往畫室去。
畫室裡有不少人來趕作業,班長陳菲迷迷糊糊打呵欠,瞧見他來“哎”了聲:“崽兒,接著。”
許青靄下意識伸手,接住了一盒溫熱的牛奶。
陳菲咬著半個包子衝他揚揚下巴:“給你買的,喝完啊。”
“謝謝你啊菲菲。”許青靄拿掉圍巾擱在一邊的椅子上。
他怕冷,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來便坐著玩會手機。
陸黎書收到訊息的時候剛洗漱完,系領帶的手停了,先給他回訊息:早。
許青靄:今天又下雪了,好冷。
陸黎書:嗯。
許青靄咬著吸管猜測他有沒有消氣了,抿了抿嘴唇問他:你也起這麼早啊?
陸黎書看得出他語氣裡的小心翼翼,想來昨晚那句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驚嚇,收回來的糖在口袋裡焐熱,陸黎書又取出來。
他說:昨晚我嚇壞你了?
許青靄本想跟他抱怨,但打出來又一口氣刪了,改成:沒有,你是好意我知道的。
陸黎書:畫畫是你的學業也是你的工作更是你的驕傲,我贊成你為此付出努力,也相信你會在這方面有很高的成就,但爭分奪秒,不肯吃飯、不肯動彈,用健康去換你覺得這些都對嗎?
許青靄從小就在漠視與暴力的夾縫中艱難長大,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株下賤的草,S卻覺得他像一朵嬌嫩的花。
許青靄吸了吸鼻子,坦誠認錯。
S問:錯哪兒了?
陸黎書幾乎能想到他的表情,許青靄未必真的知錯,只是這一次的教訓讓他覺得不適應,得讓他自個兒重複一遍,鞏固認知。
許青靄說:不該坐那麼久不動。
陸黎書又問:還有呢?
許青靄:……記得吃飯?
陸黎書笑了笑,看來這糖可以給出去了。
許青靄經過這一晚上噩夢的驚嚇此時宛如驚弓之鳥,不斷在心裡想有沒有遺漏什麼。
畫室裡略微嘈雜的聲音忽然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