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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林謹容白了他一眼,起身行禮告退。才進了東跨院,就見桂圓殷勤上來相迎,端茶遞水,好不勤快,想到適才她還一門心思往陸緘跟前湊的情形,不由很是好奇:“你剛才為何不去我跟前伺候?”
桂圓偷偷打量著林謹容的神色,揪著袖子道:“奴婢突然來葵水了。”看樣子,表少爺沒有把事情說出來,她現在只求清涼寺裡供著的菩薩能保佑春芽把那書上的胭脂弄乾淨,不要把事情鬧出來。
林謹容見她果然新換了條深色的裙子,遂也不再多問,走到窗邊坐榻上坐下,趴在窗臺上看著臘梅樹綠綠的枝芽道:“荔枝,這一季的賦稅什麼時候才上呀?”怎麼還沒聽見買銀入貢的事情呢?
“還早著呢。得芒種前後吧?”荔枝揉了塊熱帕子遞過去:“三少爺不是說了麼,要等冬小麥和春蠶絲上了才行。”
林謹容毫無形象地歪倒在坐榻上,看著青瓷香爐裡嫋嫋冉冉,忽而盤旋,忽而直上的青煙,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她真是等不得了。
春芽呆呆地看著手裡的書,她想盡了法子,也不能在不傷書的情況下把那點嫣紅去掉。正在為難間,突聽得陸緘吩咐長壽下去吃飯,她趕緊站起來,緊張地看著陸緘,正想替桂圓求情,就見陸緘淡淡掃了那書一眼,道:“拿去給你家四姑娘,就說這是諸先生的藏書,問她怎麼辦?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
春芽一怔,隨即歡喜起來,屈膝行禮:“是,奴婢這就拿去給姑娘。”把桂圓的不檢點規劃為林謹容示意的惡作劇,真是大家都體面,也不用處心積慮地瞞著陶氏。
惡作劇?這是要她賠他書了。或者是,提醒她管束好身邊的丫頭?林謹容諷刺一笑,將那書翻來看,但見裝幀精美,用紙講究,還是手抄本,字寫得極有風骨,再翻看到那個印章,確認果是諸家的藏書,且價值不菲,便隨手放到桌上,道:“好辦得很,春芽姐姐你稍等。”
起身尋了銀刀,埋頭對著那點嫣紅颳了一陣,拿布擦了兩下紙,轉手交給春芽:“好了。”
春芽驚喜地道:“姑娘真聰明。奴婢這就拿去給表少爺。”
其實這個法子太簡單不過,只不過丫頭們不敢用這法子而已,書在她們的眼中,那都是貴重嬌弱的東西。
林謹容回眸看著桂圓,淡淡地道:“我去同太太說,打發你出去如何?”
桂圓一聽,平日裡的精靈勁兒和嬌氣統統都不見了,“啪嗒”一聲跪下去,膝行著爬到林謹容面前,牢牢抱住林謹容的腿,涕淚交流,悔恨交加:“姑娘,姑娘,奴婢不想死,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林謹容漠然地看著桂圓,就好似是在看一件東西,沒有半點感情。那一年,寧兒沒了,陸緘和她形同陌路,某夜,他突然一腳踹開她的門,死死瞪著被驚醒茫然不知所措的她,咬著牙不說話。
荔枝和桂嬤嬤撲上來,一左一右死死拉住他苦苦相勸,他卻回頭對著桂嬤嬤笑:“你們主僕真是情比金堅。不就是一個丫頭麼,算什麼,行,給我我就接著。”隨即揚長而去。
第二天一早,林玉珍就找她說話,誇她做得好,因為寧兒沒了之後,陸緘就已經不再和她同房,陸家怎能絕後呢?接著桂圓就抬了姨娘,所有人都誇她賢惠,但她根本解釋都無從解釋。陪嫁丫頭背叛了她,偷偷爬了男主人的床就已經是讓人很丟臉的事了,她再出來鬧騰澄清一回,不過是白白讓人看她的笑話和熱鬧而已,她丟不起那個臉。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桂嬤嬤關在屋裡哭了一天一夜,夾著小包袱在她面前磕頭懇請離去,說是再沒臉見到她,怎麼也留不住。陸雲勸她放桂嬤嬤走,不然兩母女,一個是她房裡的嬤嬤,一個是妾室,算是什麼事?她也就應了。
那時候桂圓也是這樣抱著她的膝蓋苦苦哀求,說都是自己的錯,一時鬼迷心竅,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又保證將來生了兒子就交給她養,保證什麼都不和她爭……
可到底,爭也沒甚可爭的,她也不屑於與誰爭,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陸緘三天後就帶著長壽離開了家,直到陸老太爺死了才回家奔喪,二人更是見面不相識。
狗改不了吃屎的性。
林謹容掀了掀眼皮子,低聲道:“你知道自己犯的是要命的錯就好。我念桂嬤嬤的情,這次就先饒過你,若有下次……最好自己尋個乾淨些的死法,死得利落點,莫要拖累了別人。”與陸緘無關,而是她恨透了這種被親近之人背叛,被人當做白痴,耍弄於鼓掌間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她這幾句話,不要說桂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