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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
午後;風吹過院落,老榆樹發出一陣悅耳的沙沙聲,驚醒了坐在窗下沉思的林謹容。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花梨木架子上託著一個青翠的膽瓶,膽瓶裡養著的正是那一枝從鄉下帶回來的帶刺的黃色野花。
已經過了五天,它仍然以最飽滿的姿態,絢爛地開放。下端開敗的花朵才被荔枝精心修剪乾淨,梢頭的花骨朵又迫不及待的綻放,綠瑩瑩的葉子越發璀璨瑩潤,襯得半室春光。林謹容就算是再覺得它扎眼睛,也不得不承認,這花兒真的很好看,還比那些桃花、梅花更耐事兒。
荔枝和桂嬤嬤安靜地坐在簾下做著林謹容的嫁妝,時不時地抬頭看她兩眼。見她看著那枝花發怔,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繼續埋頭幹活兒。別家的姑娘繡嫁妝繡得不亦樂乎,就是林五,現在也收了性子,整日羞答答地躲在房裡繡嫁妝,只有她們這個主兒,最愛的是數錢和看賬本,再不濟,就是看雜書,寫字兒,分茶和吹壎。就算是突然手癢想做針線活兒了,做的也是給陶氏和林慎之、林謹音、吳氏等人的鞋襪。
正主兒不做,她們又能如何呢?還不是隻有替她做。畢竟一進門時,那麼多的親戚,什麼帕子啊香囊的都得送上點才像話,還得好好兒的繡,省得人家笑話她的女紅。桂嬤嬤做著做著,突然想起自己最近添的那點煩心事來,一時沒忍住,和荔枝咬耳朵:“你注意到沒有,姑娘的腳好像長大了。”
荔枝的小心肝頓時一陣狂跳,隨即又有幾分好笑,這都兩年多了,她才發現,不知是自己和姑娘日常掩蓋得太好呢,還是桂嬤嬤如今老了,心思都在被龔媽媽日日抓規矩的桂圓身上?心裡嘀咕,還要裝了訝異地樣子:“怎麼說?”
桂嬤嬤懷疑地看著荔枝:“你沒發現?我很久沒有收整姑娘的鞋子,那日去收,突然發現比她從前穿的鞋子大了這麼多。”這幾日她也在偷偷打量林謹容的腳,果然是大了的。
荔枝輕輕將桂嬤嬤比的手勢按下去,小聲道:“我x夜伺候著姑娘,真沒發現。嬤嬤你記錯了吧?”
桂嬤嬤板了臉:“不會,姑娘是我手把手帶大的,怎會忘記?就是因為近來都是你和櫻桃貼身伺候姑娘,所以我才問的你。我記得姑娘早前穿的鞋子收在耳房裡的,等我去翻翻……”
荔枝似笑非笑地道:“然後呢?”
桂嬤嬤不明白:“啊?”
荔枝將手裡的繡品放下,一本正經地道:“就算是姑娘現在的鞋子比以前的大,嬤嬤又能如何?去和太太說?嗯?然後太太又能怎樣呢?姑娘整十五歲了。”
桂嬤嬤想了一回,垂下頭繼續幹活兒,卻把蝴蝶的觸鬚多繡出一條來。再抬起頭,眼睛就紅了:“姑娘大了……”默了片刻,就罵荔枝:“你糊塗了,怎能縱著姑娘胡來這是大事,以後被知道了可怎麼好?不成,我要去和太太說。”
荔枝瞟了一眼簾子裡的林謹容,垂了眼擺出一副渾不在意地樣子道:“嬤嬤要說就儘管去說,趁著現在還早,儘可以把您脫乾淨的。我都揹著。”
桂嬤嬤好一陣難堪,真的流了淚:“我是那樣的人麼?我是為了姑娘好,日後進了陸家的門,被人知道了,怎麼辦?”
荔枝逼問道:“我就問嬤嬤一句,現在和太太說,又能怎麼辦?鬧一場,把姑娘長出來的腳又塞回去?”
桂嬤嬤不善言談,又是一陣語塞。但在她的意識裡,這就是不對的,就是離經叛道的,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去反駁荔枝。可要叫她真跑去和陶氏說這事兒,她又真不敢。
忽見簾子一動,林謹容擦著她二人走出去,淡淡地道:“日後的事情不勞你們替我操心,你們只管按著我的意思去做就沒錯,其他都有我兜著。現在,荔枝收拾東西,跟我去太太房裡。”
荔枝默不作聲地放了手裡的活計,伺候林謹容出門。桂嬤嬤看了看外頭,勸道:“姑娘,這會兒日頭毒,太太只怕也在午睡,您不如晚點兒再過去?”
林謹容搖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必須得這會兒和太太說。”就是這個日子這個點兒,陶家派來報喜的人趕到了林家。前些日子她曾使人給林世全帶過信,讓他最近回來一趟,如果她所料不差,這番林世全將會跟著報喜的人一起來。這個點兒人們都顧著高興去了,正是最方便和林世全說話的時候。
桂嬤嬤眼見著是勸不動她的,索性死了心,繼續坐回去做針線活兒。
出了院子,荔枝小聲道:“姑娘,桂嬤嬤知道了。”
林謹容道:“我都聽見了。你做得很好,就是要這樣。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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