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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曉右也能猜到他心緒的煩亂,她也同樣,一時竟然不知道從哪說起。
倆人就這樣坐在土坡上向遠方眺望,夜越深,天越涼。關曉右被涼風激出了一個噴嚏,揉揉鼻子,側臉看陳天竭笑。她終於開口,在這個城市已經十分安靜的夜色裡,她說:“你別看不起我爸,我爸年輕的時候,可是我們這個城市裡第一批出國進修的工人哦。”
陳天竭聽到這裡,眉峰一動,“去哪個國家。”
“英國。”關曉右提到父親曾經的輝煌,不免有些得意地揚起了頭。
陳天竭兩邊眉峰一齊動,“你知不知道我媽年輕的時候去的也是英國?”他看起來很緊張,本來脫到一半的皮夾克還有半邊掛在肩上。
關曉右笑睨著他順勢把他的外套脫了下來,“謝謝。”脫好後,還有他的體溫,她攏緊懷裡的溫度,再次開口,“你別想那些沒用的啊。世界再小,咱就算有緣,也不可能是姐弟,我爸在你媽懷你前兩年就已經回中國了,要不怎麼會和我媽結婚又生了我。”
陳天竭被猜中幼稚心事,尷尬地擠眼,“我可沒想那麼多。”用眼角掃了一眼關曉右穿在身上的他的外套,“你可真夠自覺的。”
“我在幫你完成你的紳士風度啊。還有,你那麼緊張會不會和我是姐弟……”關曉右說著,身子靠近陳天竭,在他的下頦處,抬眸,眼裡明亮的光映亮了他的眼,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下巴和頸上,似挑逗,“你是不是很在意這個?”
陳天竭被關曉右突然地“發賤”嚇得向後縮了身子,一滑,險些滑下坡去。關曉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繼而哈哈大笑,讓他很沒面子。
氣氛一熱烈,關曉右的話匣子便開啟了。“我爸回到這個城市後做為工廠裡的技術骨幹一直受到好評,和廠裡的廠花也就是我媽結婚,生下了我。前十年應該說是順風順水,我們家不是大有錢,但也不缺錢,單位分了房子,就是現在住的,還有各種家用電器,在那個年代,我家是十足的小康。可是後來,廠裡的效益不行,我爸脾氣一直是很擰的人,也沒得到升遷,別人都見風託人找了別的單位跑了,就我爸拉著我媽一起在工廠裡當‘忠犬’,再過個兩三年,也就是我上初二的時候,我爸你媽的工廠徹底撐不住了,我爸和我媽雙職工華麗麗的下崗了。”說到這,關曉右嘆了口氣,“然後就是出去擺攤賺錢,很多下崗職工都經歷的一段。再後來,我媽生病了,我初三的時候,被診斷為癌症,沒拖到半年,把我和我爸扔下自己先去極樂了。”關曉右苦笑,再嘆一句,“人死了就是好,那些愁啊煩啊的,就都沒了。”
陳天竭聽到這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很想說點勵志的話來鼓勵關曉右,但很明顯的,關曉右能一個人在大城市折騰這麼多年,只怕早已是金鋼之身,於是,他只能安靜地做聆聽者,不打擾,是他現在能給她的溫柔。他知道她需要回憶,需要一個宣洩,和“親近”卻又遙遠的他,說說心裡話。
關曉右果然繼續著自己的敘述,“我媽去世那年,我正好中考,我學習一直不錯,我剛忘了說。”這女人,敘述辛酸血淚史的時候都不忘得瑟一下,陳天竭失笑,關曉右掃他一眼,懶得和他計較。“我同時考上了兩所學校,高中和省重點的中專,家裡的伯伯們意思是我家很困難了,最好讓我直接去工作,我的身高,去做個酒店拉門的禮儀小姐,一個月一千多塊錢,很高的工資了。可是我姑姑她們說還是讓我上學,學到的東西是自己的。我爸為此特別愁,他想讓我上學,他知道知識就是力量,但他也不知道能供我讀到哪裡,他願意為我砸鍋賣鐵,可他也知道我不會要。最後,我還是選擇讀了中專,衛校,一是因為畢竟是全省重點,另一個是,掌握了門技術,早點工作早點賺錢也是好的。我爸咬著牙供了我四年,結果又聽說我的成績可以直升大專,他讓我讀,我也想讀,就半工半讀的把三年大專堅持了下來。那時候我和我爸都很累,很苦,但我是我們家第一個醫學生,我爸覺得很有面子啊有木有。”笑,故意把痛苦的往事當笑話講,陳天竭聽得鼻尖略酸,扭開頭,笑自己沒用。
關曉右說到這,關鍵的總結性話語來了,“所以,我想跟你說的是,你查到的資料也就是我的個人簡歷,其實並非完全屬實,我的本科,是自考。”
陳天竭又皺緊了眉頭,“這有什麼關係?”
關曉右笑著搖頭,“你在國外喝洋墨水,國內的行情可能不懂。國內的自考,其實真的沒有什麼用。如果我沒有那紙大專文憑,我可能連工作都找不到。”
陳天竭無語,他是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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