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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序 為了忘卻的紀念
一
美國知名導演斯皮爾伯格(注1) 在一部電影中,用這樣一句話來形容二戰老兵們的心境:“我們不怕死亡,我們怕被遺忘。”
在參與編纂《中國人民志願軍英名錄》工作中,我看到過一位志願軍戰士,在犧牲前寫給家人的一封信。信中有這麼一句話:“我們不怕無名,不求有聞於世,也無悔於葬身異國的山野。然而,我們害怕冷寂苦久後的遺忘。”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194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全軍統一編制時,那些戰功顯赫的首任軍長們,如今人們似乎都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了。這不是我個人的猜想,而是我在許多刊物上見到的。比如,2002年,有一本發行量很大的傳奇類期刊,發表了一篇《建國前後的軍長》,裡面的軍長自然是建國時期的軍長。通觀全篇文章,首任軍長佔絕大多數,但卻混雜了一些不是首任軍長的軍長。一些首任軍長被遺忘了。
如果這本傳奇類雜誌不是專業刊物,弄錯了情有可原的話,那麼,作為中央級別的研究軍史核心期刊搞錯了,就十分不應該了。比如,某軍史核心期刊2005年第4期刊發的文章中,在編者按語中寫道:“吳瑞林將軍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十二軍首任軍長”。其實,人民解放軍第四十二軍是1948年11月7日,由東北野戰軍第五縱隊改稱的,首任軍長是萬毅。
遺忘比死亡更痛。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軍隊,一個個體,忘記過去就等於忘本。
忘本怎能不痛?!我隔壁鄰居有一位植物人,每天傍晚,他的老婆都要把他從六樓抱下來“活動”,看他的樣子,痛苦狀態無文字能表。我想,植物人是什麼東西都遺忘了的人,至於植物人有無知覺到痛苦,不得而知,但每每走近植物人身旁的那一刻,我總是會生出憐憫來。
忘記歷史等於背叛。為了忘卻的紀念,我產生了寫首任軍長的衝動。
二
小時候,下軍棋,知道棋盤上的“軍長”是個挺大的官。除了“總司令”挨炸彈死了要依例翻“軍旗”外,軍長是最有戰鬥力和威懾力的。沒有想到,長大後,我卻與首任軍長打起了“交道”,並把他們寫了出來。
與軍長“打交道”的日日夜夜裡,收穫真不少。
軍長劉飛“告訴”我,學習是一個人一輩子的事。劉飛當兵時,連“蘿蔔”兩個字都認不得、寫不來。到後來,他自己能夠親自起草文電、撰寫文章。更讓我感動的是,劉飛將軍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學習識字,是以打死一個敵人,文書教識一個字為條件的。有一仗他消滅了10多個敵人,文書果真教他10多個字。寫劉飛時,我懂得了人不學習是不行的,學習就要克服困難,持之以恆。
“萬歲軍”軍長梁興初和在長征中被遺棄的騰海清軍長“告訴”我,人生要有志向。在“肅託”運動中,梁興初被抓起來,五花大綁在廟宇的大柱上,在即將砍頭的時候,他仍懷著對黨一片忠心,一直堅持到被羅榮桓趕到救走。紅四方面軍長征途中曾下過一個“受傷的營以下幹部就地疏散”的命令,騰海清因身份是“排長”,最終被遺棄在長征途中,但騰海清不改初衷,硬是頑強地跟隨隊伍走完長征,最終成為一名出色的軍長。軍長們用自己的經歷告訴我一個淺顯的道理:縱然一千次被擊倒,也要一千零一次地站起來,實現自己的志向與理想。
最困難的職業就是怎樣做人!五十四軍首任軍長丁盛如此“告訴”我。滄桑鉅變,歷史無情。丁盛因與“四人幫”有瓜葛,最終被歷史所棄。而第三軍首任軍長許光達卻用“讓銜”的故事“告訴”我,人的一生,對名呀、利呀、官呀、位呀不必太講究,要講究的是“踏實”兩個字。踏實做人,踏實為官,踏實做學問。
在與軍長們 “打交道”的日子裡,似乎一位位慈祥的老人、一個個威嚴的將軍,在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做人!
三
其實,一個人的一生就那麼幾個精彩片斷,首任軍長也不例外。因此,我在書寫過程中,擇其精彩片斷,串其一生經歷。比如,愛“玩”的十五軍首任軍長秦基偉;二十五軍首任軍長成鈞的“膽量”;十二軍首任軍長王近山的“瘋”,在戰場上“瘋”不夠,還要到情場上“瘋”一把。等等,我都盡我所能地去挖掘軍長們的資料,讓他們的音容笑貌,鮮活地“站”到讀者面前。
本書能夠寫成,除了感謝解放軍檔案館、總政治部檔案館、南京軍區檔案館、瀋陽軍區檔案館外,我首先要感謝的是《黨史博覽》雜誌社的副社長秦相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