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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慣例,蔣伯宇在發現了何繼紅的身影后,開始以與她相反的方向跑步。
第一圈,他和何繼紅擦肩而過,他破例地沒有再向她投以熱切的目光。而何繼紅與往常一樣,連正眼也沒瞧他一下。
第二圈,他還是穩紮穩打。段有智的說法是苦肉計前,迷惑敵人令其放鬆警惕是必要的。
第三圈,他邊跑邊在心裡打起了小鼓。過了第二個彎道,他和何繼紅的距離逐漸拉近。100米,60米,30米,15米,他熱血賁張,視線模糊,滿腦子都是她躍動的身影。
然後,按照事先想好的距離與位置,蔣伯宇轟然倒地。甚至,連什麼樣的倒法兒更能驚心動魄他也都想好了。蔣伯宇經常踢球,被人剷球或是爭搶中的跌倒是家常便飯,從小到大,他已經骨折過三次,最狠的一次是初二時左小腿脛骨粉碎性骨折。不過,這一次他可不想玩兒得太投入,畢竟是假戲真唱嘛!
風雨操場的跑道上還都鋪的是煤渣,有不少硌人的小石子兒。蔣伯宇在倒下的瞬間本能地採取了些保護措施。儘管如此,這次技術性的跌倒還是取得了預想中的效果。
那一刻,何繼紅離他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
那一刻,蔣伯宇感到了酣暢淋漓的疼痛與興奮。
他的手掌邊緣正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利用慣性向前撲倒的蔣伯宇當然不會賴在地上不起來。只是,在那個掙扎著起身的瞬間,他心中的天使已經站到了他的腳下。蔣伯宇的頭是低著的,痛苦的表情至少有三分還是真實的。可惜的是他當時沒敢看何繼紅是一種什麼表情。但何繼紅真的彎下腰扶住他的右上臂,把他慢慢拉了起來。
這一切的發生都和“狗頭軍師”設計中的情節一樣。
看到蔣伯宇流了血,肘部與膝部的衣服也給擦破了,何繼紅皺了下眉頭說:“唉,走吧,先到一邊歇會兒”。蔣伯宇忙不迭地低聲說“謝謝,謝謝你,我沒事兒。”腳下卻是順從地跟著她一瘸一拐地來到跑道邊的看臺。
從最裡側的跑道到看臺的直線距離只有短短的15米,從扶起蔣伯宇到走到臺階坐下來只有短短的兩分鐘,但蔣伯宇在最短的距離與最短的時間內體驗到了最大的幸福。
自始至終,何繼紅都是扶著蔣伯宇的。甚至在蔣伯宇坐下後,何繼紅還抬起他的手看了看說:“得處理一下,我去拿點藥,你等著。”何繼紅的口氣不容商量。
蔣伯宇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橫穿過整個操場,她的背影輕快敏捷。
蔣伯宇希望這種等待的時間能長點,再長點。只到看見她抱著田徑隊備用的醫藥箱跑回來,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何繼紅為蔣伯宇受傷的手塗上了碘酒,然後仔細地包上紗布,貼好膠帶。最後輕輕舒一口氣說:“你上午最好再去校醫院打一針破傷風疫苗吧。要是感染可就麻煩了!”蔣伯宇嗯了一聲,掩飾性地嘀咕著:“跑得太急,不小心就被石子兒絆倒了”。
何繼紅微微笑了一下。這是蔣伯宇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不過這笑容轉瞬即逝。她說:“好了我還要訓練,先走了。你歇一會兒吧。”話音落,人就拿著醫藥箱跑開了。
蔣伯宇沒有問她的名字,儘管他知道她叫何繼紅。但他覺得此時不問更好,這次跌倒已經讓很多理由名正言順地成立了。
坐在臺階上,蔣伯宇乾脆繼續看何繼紅跑步。每次她經過他的身邊時,也會短暫地投過一眼關切的目光,儘管只是一瞬,但18歲的蔣伯宇已經感到勝利在望啦。
他看看被擦破的衣服,得意地想沒有穿那套運動服的決策真是無比正確。與這偉大的勝利比起來,一點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呢!
週六上午,蔣伯宇從段有智那裡要來了他乾姐寢室的電話。然後一個人跑到了公用電話亭。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就把電話直接打到了何繼紅的寢室。接電話的不是何繼紅,蔣伯宇故意說:“我找校田徑隊練跨欄的那個同學。請問她在嗎?”
電話那端麻利地說:“哦,知道了。”在聽筒裡傳來一陣叫喊與紛亂的腳步聲後,蔣伯宇聽到了清脆的一聲“喂?誰啊?”
“哦,我,我是上次你在操場上遇到的那個同學。”蔣伯宇有些緊張,話也有些哆嗦,但他滿以為何繼紅應該記得他的,畢竟她扶起過他,給他上過藥嘛!
“同學?什麼時候啊?你有什麼事兒嗎?”電話那頭一連三個疑問一古腦兒地拋給了蔣伯宇。口氣也不鹹不淡顯然不夠熱情。
“哦,就是昨天,我摔倒了你扶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