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1/4 頁)
“沒事兒,夏老師!你要真想謝,那就趕快請我吃喜糖吧!還有,讓老處——啊,不,羅教授出考試題別太難啊!”
夏天也被他的一番話給逗笑了。
心塵 三十二
冬至後,天氣愈加寒冷。每天早晨五點當蔣伯宇走出宿舍樓大門時,都要哆嗦上好一陣子。他從家裡帶的衣服不多——這讓他在晝夜溫差極大,雨雪頻繁光顧的南方吃了不少苦頭。就算再冷的天氣,他身上穿的始終只有兩件毛衣,連件像樣的大衣也沒捨得買過。
還債!還債!——他的頭腦裡只有這兩個字!生活費已經給壓縮到了最低水準。王丹陽給過他錢——但被他一口拒絕了!他不想讓別人在背後戳脊梁骨,說他只是個“吃軟飯”的
男人!這是他最後的尊嚴!
蔣伯宇每天要送的鮮奶都會由物流公司提前裝在兩隻沉沉的保溫鐵皮箱裡,然後再由他分掛在腳踏車兩側。在零下三四度的清晨,他每次用手搬動箱子——手都凍得像是要和那冰涼的鐵皮粘連在一起。騎車時風也往往很大,沒幾天雙手就紅腫開裂了。王丹陽看見了就給他買了雙皮手套——好說歹說他才接過來。還說有了錢一定得還!蔣伯宇認為做男朋友和被她養著完全是兩個概念!
送奶的工作又苦又累。蔣伯宇為一瓶奶爬上七樓八樓——按公司要求必須把奶送到客戶門外掛的奶箱裡——那是常有的事。他的工作還得務必小心——物流公司裡的很多送奶員都會有因為車翻瓶碎,導致一兩個星期的血汗付之東流的教訓!
這項即要早起趕時間,又得穩重細緻的工作讓很多人幹不了兩三天就辭職走掉了。而蔣伯宇一直堅持著。他記著母親說過的話——吃苦是福!何況,他除了吃苦,還能有什麼資本來還那筆數額巨大的債務呢?
生活仍在繼續。蔣伯宇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可憐。除了那個最後下來的處分讓他難受了兩天之外——宣傳欄裡的四開大白紙上寫著給予他留校察看一年,保留學籍的處分。這是除了勒令退學之外,稍退其次的處分級別了。但這同時也意味著,一年裡他不但不能入黨、不能評優、不能申請獎貸學金、不能擔任系、班、學生會、社團領導幹部之外,還得老老實實不能有任何輕舉妄動——然後他才可以在一年後憑著沒有汙點的表現再打報告申請撤銷處分!
“只要沒走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申偉安慰蔣伯宇的話。王丹陽那兩天也不失時機地找他聊天散步,還給他說了一段在蔣伯宇看來是王丹陽迄今為止說得最有水平的一段話——“如果錯過太陽時你流了淚,那麼你也要錯過群星了!”王丹陽說這是印度詩人泰戈爾的名言,卻讓蔣伯宇很是感慨了一番。生命何其短暫,何必再自怨自艾自暴自棄呢?
在王丹陽說這番話的夜晚,蔣伯宇寫下了自願捐獻遺體供醫學研究的志願書。他不想再錯過最後的“群星”了——儘管母校給了他處分和傷痛,但他還是珍惜並熱愛著這段讀書的時光!他希望自己如果真像慧明法師所說萬一有什麼不測之事發生,人們可以憑這一紙志願書,讓他長眠在這片留下了自己太多故事的校園!
送奶快二十天了,蔣伯宇慢慢習慣了這工作的辛苦。早晨不用鬧鐘他也能自動醒來。有時也覺得騎車飛馳在清晨空曠的馬路上真是一種享受——他會哼一些歌曲,像林子祥的《男兒當自強》一類的,自己給自己苦中打氣找樂——直到他和何繼紅的男朋友雷鳴在那天不期而遇之前——他都覺得工作著就是充實而快樂的!
蔣伯宇每天的客戶有近一百名。他遇到雷鳴是在給一個名叫田倩倩的客戶送奶的時候。那個田倩倩住在東二環邊柳林小區12號樓的二單元七樓,是頂層。蔣伯宇每次把腳踏車停在樓下後,都是一步三個臺階衝鋒似的躍上去,然後氣喘吁吁地把奶放到掛在牆上的小木箱裡。
因為送奶的路線固定,每天他到達那裡都是早晨六點二十左右。時間太早,他也從沒看見過這個名叫田倩倩的客戶。
他記得那天是因為另一個客戶有小孩要上早自習——要求送奶的時間提前了,蔣伯宇便調整路線,去柳林小區去得晚了些,大概在六點三十分才到12號樓的樓下。等他低著頭衝到七樓準備放牛奶時,田倩倩家鏽紅色的防盜門吱呀一聲開了。蔣伯宇本能地往旁邊閃了閃——就在蔣伯宇不經意地轉過頭時,他覺得出來的那人好面熟——是雷鳴?!揹著一個大大書包的雷鳴朝他望了望——可能因為蔣伯宇戴著送奶員專用的棒球帽,而且天色比較暗,他並沒認出蔣伯宇來,扭身就咚咚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