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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因為你還是愛他?對嗎?”嚴浩這次嘴裡的聲音非常地清楚了。但也透露出深深的絕望。
“你不要這樣問,好不好……伯宇。那個叫何繼紅的人已經死了,是我讓她死的,死了好,就算讓她受到懲罰吧……伯宇。”夏天突然掩面而泣,肩膀劇烈地抖動著。“你恨我吧……恨我吧,那個傷了你的心的何繼紅……她拿不起你的一顆心啊,伯宇……”
“是了……你是夏天。你不是當年的何繼紅了……不是當年我的師姐了……但我還是三年前的伯宇,還是三年前的那顆心啊。”嚴浩的嘴唇囁嚅著,突然他變得狂燥起來,頭向上挺著,手臂向上胡亂地揮舞著。“誰讓我去真正地死啊?誰讓我去忘記這一切啊?誰讓我永遠都不要再回來啊?”這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著夏天的抽泣,讓站立一旁的週一峰的眼睛也溼潤了。
“伯宇……我不能說謝謝了對你,因為那兩個字太輕太輕了。我不知道,三年了……你還在等啊……你怎麼會還在等啊……伯宇,忘掉吧,真的……忘掉吧。”夏天的一塊兒手絹已經全部被淚水浸溼了。
“我在佛前發過誓的,如果我真得要死,就把我的心留給我最愛的人吧……我做到了,繼紅。可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只能依附在他的身上……這樣,我才可以看見你,我才可以看見過去的繼紅,過去的師姐……我呆的那個地方好黑暗好讓人絕望……可只要想起你,我就能堅持下來……因為,我的心沒有死。我的心裡還有我的愛人,我愛的那個繼紅啊。”
這段話說得如此地綿長,如此地悲慼,如此地絕望——夏天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跪在嚴浩的面前,淚水如決堤的江水滾落在了嚴浩的身上。
嚴浩摸索著伸出手,他的手與夏天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在深深的凝望中,夏天看到了過去的蔣伯宇——他穿著足球服在風雨操場上馳騁、他和她一起在食堂談笑、他懷抱吉它吟唱著只寫給她一個人的歌謠……時光一瞬,三載已去。夏天的心此刻痛如刀絞。
她怎麼能想到蔣伯宇生前愛得痴狂,死後還愛得如此淒涼絕望?
她怎麼能想到蔣伯宇生前重擔無數,死後還千結縈心不止不休?
她怎麼能想到蔣伯宇不僅留給了她回憶,死後還留給了她一顆溫暖的心?
她越想越心酸,臉上已是淚淌成河——她不要再是那個堅強的何繼紅傲氣的何繼紅自負的何繼紅,她不要再習慣理智習慣矜持習慣拒絕。但她——又想做回三年前的何繼紅蔣伯宇眼中的何繼紅單純如詩的何繼紅。
此刻,夏天的內心像颳起一場巨大的風暴,這風暴摧毀了她三年來為遺忘所做的努力和掙扎。但她不後悔!今天她流盡了三年來該要流的淚。但她覺得應該——那是為愛她的人流的呵……蔣伯宇走時,她並不在他的身邊,她沒有見他最後一面……她在內心深處從沒有真正原諒過自己。
“告訴我,繼紅,你愛他嗎?你會幸福嗎?”蔣伯宇的聲音還是和三年前一樣。
“都要和他訂婚了,還有什麼愛不愛呢。伯宇,我知道……上次也是你救了他。那也是你的血呵。是你的血型。”夏天的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該還的,我會還的!繼紅。”
“我知道,是你不收八千塊錢,是不是?加起來是一萬二是不是?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哭泣的夏天已經把下唇咬出了血印。
嚴浩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但是,伯宇……你是個好人,你也不能這樣不走呵,這對嚴浩不公平。你知道嗎?”
嚴浩慢慢點了點頭。“是的,都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該結束了吧。我好痛苦……好痛苦啊!”
“那你走啊,伯宇,放心走吧。我們會想著你的……”夏天抬起手,擦拭著嚴浩臉上的淚痕。“你不能這樣,伯宇,你明白嗎?”
“你說的我們……我們,也包括她嗎?”
“她?你指丹陽是嗎?她還能怎樣呢。她不是想有意害你的,她愛你,伯宇。但她害怕呵,她是做錯了,不該那樣迴避現實。三年了,也折磨得她夠苦了。現在,還在精神病院。”
“不!你不要替她說話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呵!她做偽供,她裝瘋賣傻,她們一家人串通一氣,她怎麼會愛我?她只會愛她自己!沒有人比她更加自私……愛情?愛情對她來說只意味著佔有和虛榮心的滿足!”嚴浩突然焦燥不安,顯得異常地激動。那聲音裡充滿了極度壓抑下的憤怒。
“她真瘋了嗎?報應……真的是報應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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