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夢中醒來,朦朧地聽到淋浴的嘩嘩水聲。開始時它只是夢的一個部分:他和祖父在泰士摩池塘上,那時他才八歲,他正試著把一隻扭動著的大蚯蚓穿到魚鉤上。夢境令人難以置信地清晰。他能看見船艙中的柳條魚簍,能看見麥克吉爺爺綠色的舊靴子上紅色的輪胎補丁,能看見他自己第一雙破舊、皺巴巴的棒球手套。看著這雙手套,他記起明天要去羅斯福賽場進行小組訓練。不過這是今晚,最後一線太陽餘輝和逐漸濃重的夜色完美地協調成一種昏黃。他塘上靜寂無聲,你可以看見成群的檬和蚊蟲在金黃色的水面浮掠。熱閃電時隱時現……也許是真正的閃電,因為天正在下雨。初落的雨點打溼了爺爺飽經風吹日曬的白色小漁船。接著你能聽到雨點落在湖面上的聲音,低低的,神秘的嘶嘶聲,就像——就像是——
——淋浴,恰莉一定是在洗澡。
他睜開眼看到了陌生的帶橫樑的天花板。我們在哪兒?
回憶逐漸拼湊起來。但有一剎那,由於過去一年中到過大多的地方。有過大多的九死一生。承受了太大的壓力,他感到一種令人恐懼的不知所措,他依依不捨地品味著剛才的夢境,希望再能回到夢中與爺爺在一起,雖然他已過世二十年了。
黑斯廷斯·格蘭。他是在黑斯廷斯·格蘭。他們是在黑斯廷斯·格蘭。
他想著自己的頭。頭仍在疼,但已不像昨晚那大鬍子年輕人讓他們下車時那樣厲害。巨痛已經減弱為一種穩定的陣痛。如果這次不反常的話,根據以往的經驗,陣痛今晚就會成為輕微的疼痛,到明天就會全部消失。
淋浴關上了,。
他從床上坐起看了看錶:十點四十五分。
“恰莉?”
她回到臥室,用一條毛巾使勁擦拭自己的身子。
“早上好,爸爸。……
“早上好。你怎麼樣?”
“餓極了。”她說。她走到放衣服的椅子旁拿起綠襯衫,舉到鼻前聞了聞,皺起了眉頭,“我得換衣服了。”
“現在還得再將就一下,親愛的。今天再過些時候我們給你弄些東西。”
“希望不要等那麼久我們才能去吃飯。”
“我們可以搭車。”他說,“就在看見的第一家咖啡館下車。
“爸爸,我剛開始上學時,你告訴我不要坐陌生人的車。”她已經穿上了短褲和綠襯衫,正疑惑地瞅著他。
安迪下了床朝她走去。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不知道的魔鬼有時要比你已經知道的魔鬼好。”他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親愛的?”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他們已經知道的魔鬼一定是那些伊塔的人;是那些昨天在紐約大街上追趕他們的人。他們不知道的魔鬼一一“我想是說大多數開車的人並不是為伊塔工作的。”她說。
他朝她笑了,“你說對了。而且我以前說的話也是對的:當你陷入困境時,你有時不得不做些情況順利時從來不做的事。”
恰莉的笑容消失了。她的面容變得嚴肅而警惕。
“就像把錢從電話裡拿出來?”
“是的。”他說。
“這不是壞事嗎?”
“不是。在那種情況下,這不是壞事。”
“因為如果你陷入困境,你必須做不得不做的事以擺脫困境。”
“是這樣。不過有些例外。”
“哪些是例外,爸爸?”
他揉弄著她的頭髮:“現在別管這些,恰莉,輕鬆起來。”
但她輕鬆不起來:“我並不想把那個人的鞋點著。我不是有意那樣做的。”
“不,你當然不是。”
於是她真的輕鬆起來了,露出容光煥發的笑臉,這笑容太像維奇了。“你的頭感覺怎麼樣,爸爸?”
“好多了,謝謝。”
“那就好。”她仔細地看著他,“‘你的一隻眼睛看起來很怪。
“哪一隻?”
她指著他的左眼:“這隻。”
“是嗎?”他走進浴室,在佈滿蒸氣的鏡子上擦乾一塊地方。
他久久地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好心情漸漸消失了。他的右眼仍和平常一樣,灰綠色——多雲的春日中海水的顏色。他的左眼也是灰綠色,但眼白嚴重充血,而且瞳孔看上去也比右眼的小。
他還頭一次注意到左眼睫毛奇怪地垂了下來。
他腦海裡忽然響起了維奇的聲音。聲音非常清晰,好像她就站在身旁:你的頭疼讓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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