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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他反反覆覆說了一晚上,其實只想告訴她兩件事。其一便是回府後要儘量天天易容,人前人後都不能暴露身份。轉天他還狠厲地叮囑四兩、青檸、綠茉要對太子妃的身份守口如瓶,如有誰洩漏出去,不會念主僕之情定會滅口。這件事她覺得有必要叮囑,因為身份暴露對誰都不利,尤其是她們三人很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她贊同他的警告。
可第二件事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南榮烈拉著她的手,肯請她一定要永遠相信他。無論他做什麼事都要相信他是為了她好。她被他磨的沒辦法只能點頭。
人的感情很奇怪,有時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麼抗拒的一個人竟然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凌采薇只想單純的和他保持合作關係,她助他奪皇位,他幫她查線索為家人洗冤。如果有一天怡姝公主回來要人,她就把一個身康體健的當今天子還給她,報答公主的恩德。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在心裡畫了一道線,砌了一堵牆。她在這邊,他在那邊,相望相知可相守,卻不相戀。總之,相安無事便好。
可是,自從二人在幽谷中渡過了近兩個月的時光,她心裡的那道線竟然被那天的泉水浸潤地模糊不清,那堵牆也在他揮著受傷的手臂為她劈木頭做飯時,一點點瓦解、坍塌。連她對他保留的最後一點戒心,也在他把療傷藥省給她用時全部消除了。
餘下的都是溫暖,像春天的風不動聲色地吹暖了大地,喚醒了萬物,解凍了她冰封日久的赤子之心。
她聽他的安排待在長生殿,不插手府中內務,不接受妾侍晨請,安心地等待他送來與凌家冤案有關的線索。
那幾天,她每天都能見到他。雖然行色匆匆,滿面倦容,但是見到他,她就覺得一天沒有白等,就算沒有線索心裡也沒有以前的焦灼與恐慌。
直到他告訴她甘忠的家僕被人殺害後,他就像這條重要的線索一樣斷了聯絡。連續七天再沒來看過她。
也許,真如四兩所說,南榮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無法分身來看她。又或者他已經擺平了賢王的擁戴者,在朝廷站穩腳跟,不再需要她這個假公主的身份當爭位的籌碼。
每次想到這點,她的心就會發慌,慌的她無心做事,無心看書。他說讓她相信他。可是,她有什麼資格來相信他?如今的她就如她的名字一樣,是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野菜,渺小卑微,自生自滅。
她合上書,不想讓自己陷入胡思亂想的漩渦。她不是自悲自憐之人,一時的情緒不佳不能一直持續下去。
凌采薇叫青檸陪她出去走走,卻發現她正和綠茉在院子裡低聲耳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竟然連叫了她三聲都沒聽到。
她走出去想要提醒青檸,卻聽到青檸突然提高了嗓門,那句她後悔聽到的話,如毒針一般刺進了耳朵,扎進她的心裡。她覺得這點疼痛與凌家三百口人命相比根本是蜻蜓點水,傷不到她。
她慢慢退回了屋裡,一直趴在窗臺上曬太陽的雪貂突然醒了,立起小腦袋盯著凌采薇瞧。不安地“呀呀”哼著。
她走過去,撫摸它的頭。雪貂黑亮的圓眼睛一眨一眨,回應著她的撫摸。她在它那雙漆黑的瞳孔裡窺見一雙悲傷的眼睛。在濃密睫毛的覆蓋下,那雙眼睛裡竟然滾落出大顆大顆的淚珠,未溼面容便跌到地上。而那雙眼睛的主人竟然是笑著的,像晴天裡滴落的雨,沒有人懂得那些悲傷。
青檸來送晚飯時,發現凌采薇已經睡了。她叫了幾聲未應,便悄悄地熄了燈,退了出去。睡了也好,有些事,永遠被矇在鼓裡才會幸福。謊言有時也會讓人幸福,只要她能永遠活在謊言裡不知真相。
青檸離開很久,凌采薇才坐起來,屈膝緊緊抱住了自己。
她以為那是蜻蜓點水傷不及內,可是為什麼起初的那圈漣漪卻在慢慢擴散、重疊、變大,一圈圈、一層層,慢慢變成浪頭,裹挾著毀滅一切的力量,拍打著她、撞擊著她,瘋狂地把她吞入海底,在幾乎窒息的瞬間,她看見一張眉目疏朗地臉,衝她邪魅地笑著。她想要走過去,靠近他,卻發現他懷裡竟然抱著一個女子。袒臂露肩衣衫不整,她似乎察覺有人在看她,猛然在他懷裡轉過身。
她閉著眼睛大叫。不可能。不可以。不要。
綠茉搖醒她:“公主,你做噩夢了。”今夜是她在外屋值班。
凌采薇睜開眼睛,瞧了眼依舊趴在她胸口呼呼大睡的雪貂,輕聲嘆道:“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綠茉抱雪貂到床邊,說:“我說我的公主呀,以後別讓它睡在您胸口,壓了心可不就愛做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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