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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今年本金五百八十兩,其中因為三梭布成本漲了兩成,番布漲了一成五,藥斑布每匹漲了七分……但是因為今年沒有販兼絲布,所以進貨量其實還是比去年多了三成。”徐元佐此刻大顯威能,流水一般報出各種資料。
“母親,”徐元佐又問道,“前年父親收益幾何?”
徐母毫無設防,應聲答道:“前年還賺了五十餘兩,賬簿還在我屋裡。”
“這就是了!前年有五十餘兩收益,為何去年和今年跌得這麼厲害呢!”徐元佐望向父親。
徐賀一時張口結舌,支吾道:“你懂什麼!做買賣哪有包賺不賠的!”他給自己打了底氣,又罵道:“你這小畜牲!竟然敢說你爹做假賬!”
“做買賣的確有賺有賠,但這賠的也不是時候!”徐元佐從母親身後緩步走出來,面對父母二人毫無懼色。他道:“前年是什麼光景?贛浙礦徒鬧事,兩廣山民鬧事,後來還有山東民亂,朝廷四下彈壓,各種苛捐,是做買賣的年景麼?”
“這又不妨礙我們松江布市!”徐賀強詞奪理道。
“路上不太平就不影響腳價麼?”徐元佐眉毛一挑:“我雖沒有看過前年的賬簿,但是不看可知,前年的腳價絕對是去年和今年的倍數之上。”
這個時代的貨運能力極低,就算人力成本便宜,要運貨到西北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前年賺錢,那是賺的辛苦錢!”徐元佐道:“去年和今年卻不該如此!因為去年朝廷開海了!”
明朝的海禁相比另一個維度的清朝海禁而言,簡直就像是過家家。
首先滿清海禁是沿海不許住人,劃作禁區。明朝禁海卻是因為防倭寇,非但不清場,還要移民實邊、充軍沿海衛所,變相地增加了沿海人口。
其次,滿清禁海,那就是片帆不許下海。而明朝禁海之後,非但官船慣例出海巡海,就連民船也沒把禁海令當真。而且近海航道一直暢通,只有遠洋受到了影響。
真正積極推動禁海的也不是朝廷,而是沿海大戶,以此保證自己能夠獨佔海貿利潤。
當時許多明眼人都看到了倭患實則起於海禁,但是要開海卻面臨閩浙豪族重重壓力。甚至於當時提督閩浙海防軍務的封疆大吏朱紈,因為鼓動開海,被朝廷免職,憤而自殺。
隆慶元年,朝廷風向徹底轉了過來,北人當政者日多,開海派戰勝了禁海派,這才有了月港開海。雖然實情曲折,月港也並非上佳之地,但終究算是開啟了一條口子,讓外來的商家擠了進去。
更多人參與到海貿遊戲,自然需要更多的貨物。
松江布作為大明海貿出口的重要貨物之一,自然因此價格飛漲。
在生產成本不變的情況下,銷售價格飛漲,傻子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進貨量小了,賣家漲價,但擋不住行商的售價漲得更多!”徐元佐抽絲剝繭一一道來:“這種情形之下,為何盈利反而跌了那麼多!五十兩跌到十兩,這可是跌愈八成!”
徐賀愣在當場,他還是頭一回意識到隆慶開海對自己的影響之大。之前他還對松江布市暴漲有些疑惑呢,原來都跑去月港了!
徐母已經反應過來了,面露不善地看著丈夫。
“去年月港上繳太倉(國庫)的商稅是一萬兩白銀。”徐元佐絲毫沒有顧忌二位大人對這個數字的懷疑,斬釘截鐵道:“今年肯定會有更多看風頭的豪門大家參與其中,所以布價持續上漲,而要夾絲的兼絲布已經難以求購。這種大好行情之下,只要能夠進到貨就必然有數倍利潤,父親為何反倒比去年還少賺了兩成!”
“我這裡頭還沒算這兩年國家安靜,衛所軍丁出來運貨,腳價回落呢!”徐元佐給自己的演講畫上了個句號。
“今年陝西還大震呢!”徐賀總算從腦海中挖出了一些利空訊息。
他奪了氣勢,面色沉重,道:“四月初六日,西安、鳳翔、慶陽同日地震。那真是震聲如雷,塵灰蔽天,城無完室!慘吶!天老爺知道死了多少人畜,餘震十幾日都不止!
“到了十九日,咸寧、涇陽又是地震。咸寧縣的霸橋、柳巷,涇陽縣的迥軍、永樂各村鎮,倒塌得如同平地,壓死二三百人!朝廷還命巡撫都御史張老爺祭告華山呢!”徐賀說得痛心疾首。
“然後,”徐元佐絲毫不受影響,“不是能賣得更貴了麼?”
徐賀蒙了。
的確,發生了大災害之後,倖存者總是需要重新生活的。在這個過程中,各種生活物資都會上漲。即便在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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