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頁)
漂浮的一粒灰塵,再之外……
張古又想到生命的偶然性:自己。
上面是父母。
再上面,是父親的父母和母親的父母。
再再上面,是父親的父親的父母和父親的母親的父母,是母親的父親的父母和母親的母親的父母……
一直排上去,就是一個巨大的扇形。
從古至今,歲月悠遠,假如那浩繁的祖先中,有一個人死於戰亂,或瘟疫,或飢餓,假如有一樁婚配出現變故……就沒有自己了。
生命多奇妙啊。
一個男孩被車撞死了。
假如,他出門之前爸爸沒有叫住他,囑託他買點水果回來,他就不會死;假如他爸爸不是有一個老同學要來,他爸爸就不會要他買水果。假如他爸爸多年前沒有考上大學就不會認識那個同學。假如那個同學不是和老婆吵了架就不會坐火車到這裡來,假如他沒有丟錢老婆就不會跟他吵架,假如他不去看電影就不會丟錢,假如他不是心情不好就不會去看電影。假如他那住在外地的母親提前5分鐘趕到就會使他打消看電影的念頭,假如車不出故障他母親就不會晚那5分鐘,假如那司機前一天不是打了一夜麻將就不會不檢修車況導致第二天拋錨,假如不是鄰居找他來他就不會打麻將,假如那鄰居不是老婆回孃家了就不會找他,假如那鄰居老婆不是親弟弟病了也不會回孃家,假如那鄰居老婆的弟弟不被雨淋就不會感冒,假如他不去放風箏就不會被雨淋,假如他過生日表妹給他的禮物是別的他就不會有風箏……
無數個假如。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聲音,都可能會改變其中一個假如。假如有一個假如不成立,男孩就不會死。可是,所有的假如一環套一環,一直到男孩死,中間沒有一個環節出現變故。
向前看,每個人都有無數個未來和無數個結局。
回頭看,每個人的一生都只能有一條痕跡,決不可以改變。
這就是命運?
……後來,天還是黑了。
天黑以後,張古不再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
他開始想男嬰。
天黑了。在張古的心裡,男嬰正縮著脖子,蹲在黑暗中的樹枝上,一雙陰冷的眼睛看著自己。他是異類,他沒有心肝,沒有腸胃,沒有大腦,沒有神經,張古怎麼樣都無法打動他。
那隻狗再不叫了。
人世一片寂靜。
張古坐在電腦前。
他看起了網上的新聞。
花花綠綠的新聞。
他甚至還在新浪網上看到了有關周德東創辦恐怖讀物的訊息。
人間每天都發生很多很多事。
人間真美好。
可是張古看見那把殺豬刀越來越近了。
張古操作電腦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
他不知他點選哪裡了。
電腦屏一下幕黑了。
他眼看著男嬰在電腦螢幕一點點顯現。
男嬰仍然像唸經一樣平平地說:“不是三減一等於幾,是三減三等於幾,你們把提問都弄錯了……”
——張古聽得出,這根本不是電腦裡的聲音,而是現實空間裡的聲音!
天,電腦螢幕上的男嬰旁邊又閃出一個男嬰來!
這個男嬰是真的!
他一直躲在電腦後面。
張古連跑都不會了。
男嬰像眼科醫生一樣認認真真地看著張古的左瞳孔。
前面說“魂飛魄散”都是形容詞,現在張古真正是“魂飛魄散”了。他傻傻地看著他。
男嬰慢慢舉起那把殺豬刀。
他的手小小的,白白的。
那把殺豬刀突然插進張古左眼中……
張古死了。
馮鯨黃昏時分才看見張古寄給他的那封電子郵件。
之前,他一直沒有開電腦。
他的好朋友——那個和連類相好的卡車司機來了。
他跟他一直在喝酒。
後來,馮鯨看見了那封電子郵件,他就給鐵柱打了電話。
他說:“張古寫的這封信很奇怪。”
他說:“他可能崩潰了。”
他說:“他可能出事了。”
鐵柱馬上趕到了。果然。
男嬰在張古身旁留下一張便條:下一個是你。
鐵柱打了個冷戰。
身後有動靜。
鐵柱驀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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