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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舒家遭難,皇太夫是真把舒貴君當作兄弟照顧。舒家復興後,為感念當年的老兄弟,皇太夫可以說是傾皇家之力,給了舒氏大公子在郎君們之間的地位。為免生事,舒氏大公子往常是連琢玉樓都很少出。這次北行,皇太夫是特特兒把她那兄長請到宮裡頭去。沒別的,便是要讓大公子叮囑舒少傅,到北方去,可得讓十三皇女看看北方世家的好男兒。嫡庶都不要緊,只要人品出眾,身家清白的就行。眼見兄長的面色嚴重,她也只能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北方六州,十七世家的好男兒,她變著法子,幾乎都讓這位十三皇女看遍了。但皇女如今仍空手而返,別說是對皇太夫,對哥哥,她都很難交代哪。
「皇上有旨意,皇夫與皇太夫都下鳳旨。我哥哥也說了,對舒家,郡王恩情大過天去。如今可是那幾位──」一拱手,「都瞅著您,盼著這回有沒有個十三駙馬跟著回宮哪。」小爺也行。今上交代過,有個開端,之後要辦事就容易多了。雖是她多少也些……悵惘吧,但她也明白,十三皇女、定邦郡王的身分貴不可言。哥哥要始終都是舒家大公子,配上郡王也是綽綽有餘。
但,都是為了她。
中門大開。舒家車馬駛入舒園,一路到達主屋。十三皇女與舒容一前一後下得來,滿園子的奴才跪而不發一言。是了,想必是哥哥睡熟了,管家下了禁口令吧。
「來人,上茶上點心。好生款待郡王大人。讓廚房晚間好生巴結,伺候得好主子有賞。」
揮揮手,示意舒容徑自不用掛懷於她。武書衡徑自入了主屋,挑了張椅子落座。管家指揮著小童兒把點心茶水往上頭端,巾櫛痰盂一樣一樣兒地往上遞。一路舟車勞頓的郡王,此時也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氣。
琢玉樓,其實也不真是樓。只是舒氏男子所居之處,多半以樓為名。取其男子當藏於閨中,斂其光華之意。舒容還記得,過往的舒園,有數之不盡的亭臺樓閣。每一任家主都會在繼承家業後,一一地易名更匾。她的容榮園、兄長的琢玉樓,都是娘把著手教他們認的。容榮之意,自是寄望她更能開枝散葉,光宗耀祖。而樓名琢玉──他們的爹啊,總說娘娘的心偏得厲害。琢玉成光華,藏於小樓中。看看哪家女兒膽量大膽氣足吧,舒家、舒園、琢玉樓中的舒大公子,該當配上的,應是大知最傑出的女子。
而在重振舒家以後,她,與兄長,都已經不再記得娘給那些亭臺樓閣起的百來名號。只有容榮、與琢玉,還停留在他們的記憶當中。然而,雖是心中如此念想著,當時的她,卻連開口都不敢。最後是她那兄長,提起了筆──他在自己喉際的那一刀下得太深,太醫院出盡了法寶,還是沒能讓他在整一年後開口。他的兄長說,照舊吧。他想念老舒園的一切。
於是舒家女主住進了容榮園,舒家大公子,則仍是留在琢玉樓裡。
◎
「怎麼不先去面君?」
低沉、略帶些嘶啞的嗓音;當年的那一刀,沒有奪去舒玉的生命。但舒容所記得的,那樣的和婉溫潤,卻從來沒再出現過。
舒容抬起頭;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舒玉喉際的一線紅痕。然後,是一張如玉般白皙光潤,卻也清冷漠然的臉孔。
「皇上下旨……」端起藥碗,仔細地將裡頭的汁液攪動得涼了些。舒容小心地舀起一杓藥,送到兄長唇邊。
「要我先回來看看。我同郡王說過了,這不合禮法。郡王說,……」有些膽怯地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年輕的家主低下頭。
「違旨也不是禮,要我聽皇上的。」
「……」漠然地,飲下那口藥湯。過了許久,舒玉的唇邊,才總算多出一股笑意。
「郡王真的這樣說?」
「嗯。」點點頭,年輕的家主,臉上還有些緊張。舒玉嘆下一口氣。冰冷的掌心,輕輕拂過妹妹的臉龐。
「都是家主了,又是少傅,怎麼還好低著頭?哥哥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有話就說,別這樣瞻前顧後。或者郡王從來都騙哥哥的,小容兒在朝上也這麼孩子氣?」
「才、才沒有呢!」
一句話,弄得整個琢玉樓的人也一同鬨笑了起來。舒玉喝藥喝得不耐,正想討得碗來;舒容則是皺了皺眉,還是勺起一口藥湯。
「我不想哥哥不開心……郡王說哥哥、說哥哥會聽聖旨的。可是我知道哥哥才不是,郡王就說『那本王代天傳旨,這總算數了吧』。」
「胡鬧。」搖搖頭,避過一口湯藥。然雖如此,舒容總覺得哥哥似乎也真沒為此惱怒動氣。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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