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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過頭,皇帝從一旁的果籃裡挑出了顆福橘。沒急著吃,只是貪圖那清新果香。
「把話說完吧,朕不罪你。」
「……」
閉了閉眼,舒玉深吸了一口氣。
「陛下,請……顧念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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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時,一陣小小的驚呼聲從門口傳了來。
一個男官扶住了佑平,一個則趴在地上,一邊顫抖,一邊撿拾摔了滿地的碗盤破片。有了身孕的貴君,此時正是面色蒼白地站在那兒。幾個老公公圍在四周,看上去是有些著慌。
「小玉兒,本朝沒有曹琵,也斷不會有一個曹子婕。」
有些失笑,卻沒有失措。皇帝走到門邊,親自攙了佑平進門。瞧著男官們把地上給收拾齊整了,皇帝便讓門口的幾個伺候人全退下。
「朕的意思,是要借你這塊寶地。不過既然你來了,聽聽也無妨。」
修長的手指,輕撫上佑平的發。皇帝愛憐地,看著懷裡的夫君。佑平勉強笑了笑,只得點點頭,在皇帝身邊落座。雖說他也明白,不涉入這其中諸端接糾結,才是上上佳策。但眼下,他卻已是沒了選擇餘地。
「十幾年的姐妹之情,朕知曉小十三。」
很快地將心神自一旁的夫君身上抽離──皇帝笑了笑,還要舒玉也坐下說話。舒玉動了動身子,卻沒有依言行事。然而,對於這樣的不從,皇帝卻只是一笑。
「小玉兒,朕的意思是,小十三該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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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心。皇帝說,要多念些聖賢書不錯,但就小十三那性子,唸了幾車聖賢書,依然是那麼飛揚跳脫。
朕也愛小十三這真秉性。但縱容她如此放肆,那是給她種禍。
但朕也不願親手拘著她──就你小玉兒的話,佛爺的心,朕不能傷。
朕思來想去,或許就只有你,能夠順理成章地拘著她。
你說是不?規規矩矩的小玉兒。
皇帝笑著,看上去十分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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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舒玉卻是得要使勁兒地掐著掌心,才能讓自己清醒著。
否則,他幾乎是要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出奔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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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容兒就交給你了。』
他的娘是這麼說的。而後,娘便交予他一張貨真價實的他姓戶契。
娘說,這張戶契是早預備下的。舒家就是敗了,都能留下一條根。
『玉兒,你懂事。你幫幫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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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看著堂上的菩薩。
前頭有個祖叔叔,守瞭望門寡。太奶奶做主,依然是讓花轎抬祖叔叔過門。祖叔叔在新房待了一夜,便殺身殉妻。
可憐;他的妹妹是這麼說的。當時舒玉只是笑,什麼也沒說。
女人不會懂的,他只能笑著嘆息。
只一刀,便脫離了這紅塵苦海。後頭幾十年的折騰,也都就此了結。舒玉從來不認為他那祖叔叔可憐。他甚至認為,他那祖叔叔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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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女子卻扯住了他。
那時……他被她拉扯上了馬,一路往回春堂去。幾回他都要閉了眼,卻總能聽見她對他說話。
別去。
她說。
你若去了,世上總有人為你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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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該怨。怨她為什麼多事,怨她一手扯回他。
可這許多年過去了,他卻始終怨不下手。連恨也不成。
他心下駭然,卻也始終是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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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兒,你去,給哀家看著小十三。』
那時,皇太夫拉著他的手,語帶懇求。他心下不願、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
──如果他終究無法逃離,那麼,青燈古佛也罷,一輩子……守著琢玉樓也成。
他想要告訴皇太夫,甚至是皇帝。他願意孤身終老。或者說,他只求孤身終老。
至少,讓他的下半輩子……能夠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安安靜靜地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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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忘不了。始終忘不了。
『你若去了,世上總有人為你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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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前,舒玉抬起頭。
天邊,正隱隱地刷過一層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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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帝上頒旨:使少傅舒容之兄,嶺南舒氏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