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只能夾緊死者的頸部,任由屍體的雙腿拖在下面,摩擦著佈滿灰塵的地面。
屍體還殘留著一絲溫度,但渾身的關節都已僵硬了,×感覺自己像在搬運一塊沉重的木頭,每走一步都會付出更大的力氣。
終於,他來到了那扇鐵門前。
門縫裡漏出幾絲白色的光線,還有一層白色霧氣瀰漫出來,×有力的肩膀撞開鐵門,順勢將屍體拖了進去。
這是個白色的大房間,一進去就感到寒氣逼人,頭頂射下白色的燈光,宛如來到了西伯利亞。房間裡有許多金屬的櫃子,他隨意地拉開其中一個,裡頭便出現一具腐爛的屍體。
朋友們請不要害怕,這裡只是醫院的太平間,不會有鬼魂作祟。
×掏出一塊白色的口罩,將自己的嘴連同半張臉遮擋起來。他拉開其他的金屬抽屜——這些都是貯藏屍體的器皿,裡面一個個躺滿了屍體,有的面目安詳卻早已腐爛,有的乾脆只剩下骨頭了,有的本身就血肉模糊,估計是因為嚴重的外傷而死。
醫院已經停電一年時間了,幾天前才恢復了電力的冷氣,重新成為冰涼的太平世界。這些屍體能儲存到這個程度已屬走運。
他冷靜地看著這些櫃子裡的人,只有在這個房間裡才能一切平等。沒有大老闆沒有公務員沒有打工仔更沒有流浪漢,全都化為一具具冰涼的軀殼,等待歸於塵土的那一刻,因為我們本來就來自塵土。
×這輩子已見過很多死人,他繼續拉開太平間裡的櫃子,終於發現最後一格是空的。
他回頭看著拖進來的那具屍體,彷彿這個空蕩蕩的金屬大抽屜,就是為這個可憐的傢伙準備的墳墓。
“再見!”
心底默唸了一句,便將沉甸甸的死者拖過來,好不容易才全部塞進櫃子。雖然在冰冷的世界裡,×的背後卻已佈滿汗水,再也顧不上刺鼻的屍臭了,他摘下口罩猛喘了幾口氣,最後看了一眼死者的臉龐——這是典型的法國人的臉,歐羅巴人種阿爾卑斯型別,半邊臉上殘留著大片血汙,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高高的鼻樑似乎折斷了——剛才頭朝下被拖在地上,很可能磕到突起物。
你猜對了,死者的名字叫亨利·丕平。
五十分鐘前,這個可憐的法國人,從醫院的樓頂墜落下來,顱骨粉碎性骨折當場送命。
十五分鐘前,×疲憊不堪地來到醫院,在樓下發現了亨利的屍體。他火速將這具屍體拖進大樓,又找來拖把抹布等工具,火速將水泥地上的血跡擦拭乾淨。他確信不會留下死者的痕跡後,他將亨利拖向走廊的盡頭,費盡力氣才來到太平間裡。
×停頓了幾秒鐘,便合上死者驚恐的雙眼,將大抽屜塞回到金屬櫃子裡——永別了。
他仰頭看著太平間的天花板,心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能躺在這裡,而不是臭水溝或者灌木叢抑或建築工地甚至屍骨無存,已經算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於是,他捏起鼻子拍了拍金屬櫃子,對埋葬在抽屜裡的亨利說:“你真走運!”
他突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屏著呼吸走了過去,在太平間另一頭的角落裡,隱隱有個影子在晃動。
世界上沒有死而復生的人,更沒有什麼不散的鬼魂——×始終都堅信這一點。他剛剛衝到牆角里,果然看到一個黑影竄了出來,擦著他的褲腳管飛奔了過去。
回過頭才發現,那只是一隻黑色的大貓。他撲上去跺了跺腳,黑貓便鑽出太平間的縫隙,消失在陰暗的走廊裡了。
他沒有接著衝出太平間,而是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眼前卻依舊是那隻大貓的影子——它是自己的獵物,或者自己是它的獵物?
但在一個小時前,做慣獵手的×確實做了一回獵物,這回獵手換做了葉蕭。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與葉蕭面對面,但在警察局外的烈日之下,看著那雙憤怒而冷峻的雙眼,還有渾身爆發出來的殺氣,仍然使自以為無所畏懼的×,發覺了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
原來自己還有害怕的時候——這一點才是真正讓他感到害怕的。他閉上眼睛靠在太平間的牆壁上,冷氣正從四面八方包圍著他,像蠶繭纏繞著蛹子一樣。他發覺自己的體溫逐漸降低,呼吸越來越困難,心跳也在慢慢地放緩,直到再也難以跳動為止。
就像葉蕭頂在他額頭的那支手槍。
×=黑衣人
除了面板以外全身都是黑的,就連檔案也是漆黑一團——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過檔案,也沒有真正的身份和護照,沒有被任何國家的政府登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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