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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命,兇手來歷不明,這事不管擱在何年何月都算不上好訊息。何況在眼前這個風雨飄搖的當口,各地義軍和北方的胡人都對洛陽虎視眈眈,原本根基不大穩當的洛陽朝廷,猝然碰見了這檔子窩心事,分明是雪上加霜啊!
為了應對這個突發狀況,三公九卿們閉門開會磋商,他們商討的結論是不能公開皇帝的真實死因,對外宣傳只說是患了急病暴斃而亡。
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秦八十五世皇帝已經死透了,朝廷必須儘快推舉下一任皇帝,否則國家機器運轉就要面臨失靈的危險。駕崩的秦八十五世皇帝即位還不滿三年,嚥氣時他的年齡還不到四十歲,在他幾十個活著的兒子當中,年紀最大的庶長子今年剛滿十三歲,至於皇后所生的嫡長子才只有七歲而已。
現如今,到底該事急從權,由那位十三歲的庶出長子即位,還是繼續嚴格遵照皇位繼承的規矩由嫡長子即位呢?
說不得,關於這個牽涉了各方利益的重大問題,滿朝公卿們唇槍舌劍地交鋒起來,愣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這群公卿大臣究竟在爭奪些什麼,在政治層面而言,功莫大於救駕,德莫高於擁立。無論跟最高統治者拉上前面任意哪一種關係,那都相當於領了一塊免死金牌,而且還是有質量保證的。今後只要不是犯了原則性地大錯,完全可以一輩子躺在功勞簿上吃飽喝足,還能蔭及子孫後代。明知牽涉的利益是如此之巨大,滿朝公卿們又焉能不爭?不爭的是白痴。
在一邊冷眼旁觀,見事態朝著無限扯皮的方向發展,素來寡言的太尉李奉賢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聲,插言說道:
“自古以來,君王后嗣皆要立嫡立長,而今先帝膝下諸皇子均未成人。既然如此,我等只能請皇太后出面監國,卿等可聽得明白?”
在承襲自三代以來的封建宗法制度中,所謂嫡長子是專指皇后這位正妻所生的長子,其他兒子是不夠資格爭的。既然諸位皇子都是未成年,無論最後是選誰即位,到頭來都必須要由秦八十五世的皇后也就是未來的皇太后監國,那麼大臣們唯獨不立她的親生兒子為繼嗣之君,只怕這件事沒法交代過去。
經過了李奉賢的言語點播,同樣是老油條的群臣很快想通了這其中的道理,隨即他們齊聲附和說道:
“太尉所言在理,我等敬聽吩咐。”
人所共知,大秦帝國眼下的狀況是日薄西山,眼瞧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誇張一點說,帝國剩下的日子需要掐著指頭算也不為過。儘管如此,洛陽朝廷仍然控制著包括河南、淮北等地在內很大一塊地盤,這次帝位更迭仍然不免對天下大勢產生了連帶影響。
趁著秦八十五世皇帝駕崩,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皇宮之機,皇帝那幾位受到嚴格控制的兄弟從洛陽城內逃脫了。儘管這些人的才幹德行沒有足以誇耀的過人之處,不過他們所擁有的血統足夠讓那些野心家們找到一個極佳藉口。很快,部分地方實力派便以“國有長君,乃為社稷之福”的論調為切入點,拒絕承認洛陽元壽宮裡那個剛剛七歲大的毛孩子為帝國皇帝。
分屬不同派系的地方實力派們分別推舉了濟北王秦熙、長沙王秦寧、河間王秦吉為各自的嗣君。一時之間,大秦帝國居然出現了一國四天子的滑稽狀況。
面對著各地無法無天的叛逆行徑,理所應出兵平叛的洛陽朝廷深陷於財政危機無力自拔,根本拿不出征討叛逆所需的軍費開銷。由於過渡濫發被百姓詼諧地形容為“風飄水浮,薄似榆莢,上貫便破。一千錢長不盈寸,十萬錢不盈一掬”的減重劣幣,特別是強制推行以“沈郎錢”為代表的劣質品橫行所造成的後續影響,幾乎使得洛陽朝廷的實際控制區經濟處於崩潰邊緣。
在個別情況尤為嚴重的地區,商業流通業已倒退回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即使狀況稍好一些的地方,百姓們和商賈也是怨聲載道。
不管在什麼時代,戰爭打得都是兵馬錢糧,勇氣和智慧都是可以憑空得來的,糧食和裝備卻不可能在某人一拍腦袋之後就自動出現。對於外行來說,軍事學的基本原理懂得一句話就夠用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凡是不帶補給就叫囂開戰的,宣稱就食於敵的狠角色,不是因為太勇敢嫌自個活膩歪了,再不然就是白痴得無可救藥。
既然沒有軍費,那也就意味著沒法開始一場戰爭,洛陽朝廷擬定出兵討伐這幾位僭主的計劃只得把日子一推再推。朝廷這副色厲內荏的癩皮狗德行暴露在世人眼中,大秦帝國僅存的那點威風也就此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