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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嘗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生在世,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無權無錢就只能受人白眼忍氣吞聲。當這位年輕人聽了鐵勒大汗允諾重賞,他依然不見分毫喜色,語調平和地說道:
“小路,在下知道一條隱蔽小路可以繞過膚施。”
草原部落的首領也講究血統出身,不過更重要的是能力,不像中原王朝凡事講究程式第一。在生存競爭更為激烈的草原部落中,無能之輩遲早要死在下屬和競爭者手裡,這是公認的生存法則。
統率雄師數十萬之眾,鐵勒大汗思結禰度也是從小騎羊射鼠開始發端的精英人物,當即他不露聲色地摸著絡腮鬍子,說道:
“嗯,你說是小路,那能走多少人?”
這位投身異族的秦人似乎胸有成竹,此時不假思索地說道:
“小路寬僅容二人並肩而行,從北到南有四十里路程,但很不好走,來回一趟差不多要三個時辰。”
思量著這番話的可信性,思結禰度的嘴角一咧,露出笑容說道:
“烏護奇拉,達契桑陀,你們倆跟他去探一探路。”
這時,站在思結禰度身旁擔任近衛將領的兩名壯漢向大汗欠身見禮,然後衝著這位新科帶路黨說道:
“小子,你在前面帶路。”
走在軍營中,身為秦人的葉飛明顯能感到鐵勒人對自己這個秦人叛徒的蔑視之意,他對此並不意外。草原民族向來崇尚個人武勇,鄙夷那些只會在背後捅刀子的小人。諸如思結禰度這樣的部族上層人物,他們多少還有些城府,在人前曉得掩飾好惡,底下的這些鐵勒人就無所謂了,心中所思所想形諸於外。
身負著滅門血仇和葉家的二百九十三條人命債,葉飛始終以那位與他有著相似遭遇的春秋名臣伍子胥為榜樣楷模。
出身於帝國官宦之家,葉飛深知大秦帝國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為此,他也嘗試在河北組織義軍,行動毫無意外地失敗了。
如今淪落到為了復仇而效力於異族麾下,雖然葉飛自己也覺得不甚不光彩,可惜別無選擇。因為那個滅掉了葉家三族的仇人不是旁人,正是喜歡求仙問道,終日裡參禪煉丹的秦八十四世皇帝陛下。
葉飛之父是一名言官,上書勸諫皇帝不要聽信國師普度慈航的蠱惑,結果反而惹怒了這位資質平庸又剛愎自用的最高統治者。在此之後發生的事情也不難猜到,皇帝硃筆一勾,葉家滿門無分男女老幼一概人頭落地,其中包括了葉飛的兩個同胞姐妹和生母。若不是葉飛身為庶子不受人重視,當時在外遊學未歸,他也肯定變成了無頭鬼。
目下秦八十四世已因服食金丹而駕崩,即將在旬日內葬入帝陵,若不替鐵勒人這樣的異族侵略者奔走賣命,僅憑葉飛一己之力,怕是永遠也無望報這個血海深仇。
在復仇的驅動下,葉飛懷著超乎常人的工作熱情,以最快速度領著一隊鐵勒人穿過這條偏僻小路。
當拐過一道峽谷的轉彎處,走在最前面的葉飛突然停下腳步,轉身躍上一塊數尺高的臥牛石,說道:
“兩位請看,那邊就是谷口,從這裡出去,向北十里就是膚施城的南門。”
派出哨探偵察完畢,烏護奇拉和達契桑陀這兩個鐵勒貴族樂得合不攏嘴,烏護奇拉更是一改此前的冷漠態度,大力地拍著葉飛肩頭,大聲說道:
“幹得好,小子,我們大汗一定會重重賞你的。”
另外一個鐵勒將領達契桑陀則表現得沉穩一些,指揮著信使向思結禰度報信,同時開始佈置攻城,拔出彎刀說道:
“準備攻城,大汗說過,第一個登上城頭的勇士,賞一千頭牛,你們誰能拿到?”
周圍的鐵勒士兵全都興奮起來,大聲叫喊著:
“我!我!我!”
臨近了黃昏時分,業已激戰了一整天,上郡守軍疲不能興,他們困守在這座孤城之內,面臨著敵眾我寡的不利態勢,而援兵遲遲不見蹤影。前幾日還能勉強維持士氣,一方面是白正宗的統帥力不低,他的決死之心也暫時穩定了軍心,另外則是士兵們知道後方還很很安全。實際需要防守的只有北面的這道城牆,同時大家也在盼望著咸陽方向的援軍早日到來。
自從去年胡騎侵襲過後,戍守關中的總兵力增加到了四十萬人,咸陽佔了十五萬之多。只要堅持到援軍趕來,上郡戰場的勝負形勢就會立即發生逆轉。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哪!當數以千計的鐵勒弓箭手以火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