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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看陸廷霄神色極少動容,常年寡淡冷情,便以為這人鐵石心腸,其實這樣想的人,只不過因為你往往不是那個他想示之以另一面的人罷了。
而此刻,如同冰雪砌成的北溟教主,正一點一點的,往傷口上撒著藥粉,末了又拿出乾淨的棉布,一圈圈將傷口重新纏繞起來,動作輕柔,無與倫比。
“我沒那麼脆弱……”
似有若無的聲音自身下傳了出來,那人半笑半嘆,彷彿用盡平生力氣從口中逸出,覆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不時轉動著,似乎掙扎著想醒轉,許久之後,終於撐開一絲縫隙,卻已力竭。
從在斜月坡,何苦走後,沈融陽便陷入昏迷,原本並不致命的傷勢,加上他強撐著抵抗迷香的效力而爆發出來,其間再也沒有恢復意識,一直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三天了。
武功高強並不代表百病不侵長生不死,只不過比常人稍微多了一些優勢,但是沈融陽這具身體,實在說不上有多麼傲人,雙腿無法行走,本身就是先天不良,縱然後來練了武功,若恣意透支,與常人也沒什麼區別。
陸廷霄看著他醒過來,甚至能夠開口說話,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滋味,洶湧異常,幾乎將自己沒頂。
都說世間最苦莫過於苦苦追求而不得,但他卻突然覺得,原來在懂得珍惜之後,需要看著對方在生死之間徘徊,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更是一種煎熬。
原本以為道是孤獨道,惟有心無旁騖,才能追求武學上的最高境界,但是現在,將一個人放至與武學一樣重要甚至更加重要的位置,並不妨礙自己對於武道的領悟,甚至於在認識了沈融陽之後,他在劍法,內功方面的造詣,反而更有進境。
太上忘情,而非無情,忘者是情到深處情轉薄,忘情是寂然不動,七竅皆靜,恍如遺忘,卻不是無我無物,六親不認。
忍不住垂下頭,覆上那張灰白色的唇,輾轉齧咬,想將己身的熱度,一一印證上去。
細碎的喘息聲自對方口中低低逸出,陸廷霄不管不顧,一味地索取索要,刻意繞過背上傷口,一手扶住對方的後腦勺,一手固定住他的手臂,唇舌纏繞上去,彷彿想將心底最深的執念也釋放出來。
一個看似無情的人,並非真的無情,他之所以看起來冷漠無情,也許只是一直未曾碰見那個能令他動情的人。
陸廷霄如此,陸輕璽亦如此。
兩人的性情看似天差地別,實際上都有相似的地方,只不過後者將專情化作偏執,終究累人累己。
良久,緊貼的身軀稍稍分開,本就大病初癒的身體越發力竭,只能抵住對方的額頭,微微閉上眼,稍作喘息。
“我睡了多久?”
“三天。”
“這三天你都沒合過眼?”
“……歇息了些。”
“扯個連三歲小孩都能戳穿的謊,可不符合陸教主的風範……”就是這樣一句話,此刻在他說來也有難度,話剛落音便有些氣喘,不由平息了片刻,方才低低笑著。
“那便借你的床榻一用。”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極了情人之間的繾綣呢喃,因為顧忌他背後的傷勢,陸廷霄讓他上身伏靠在自己身上,從某個角度看來,兩人彷彿就像交頸相倚一般。
“任君高枕。”唇角微微一牽,眼中帶著戲謔的笑意。
陸廷霄將他安置好,又脫靴上榻,和衣而臥。
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以至於彼此的氣息都互相纏繞,清晰可聞。
對方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遞過來,陸廷霄從來不用薰香,身上卻有種清涼的味道,有點像薄荷,又類似桔梗,隱隱約約,縈人心魂。
帶病的身體總是很容易疲倦,彷彿從骨頭裡散發出來的倦意,一層一層將四肢百骸裹住,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沈融陽不覺閉上雙眼,又沉沉睡去。
只是這一次,伴隨著莫名安心的感覺。
第 66 章
又是一個晴天,卻並不炎熱,和風帶了點草木花香的氣息,拂過鼻息,十分宜人。
夏蓉蓉很早便起來了,她現在再也不會睡懶覺等著錢晏和去喊她,每日卯時必定已經洗漱完畢,端著早點去敲錢晏和的門。
她也不會再任性地挑剔著膳食不合胃口或者不能出去玩,現在他們隨著沈融陽暫住在玉釀坊掌櫃的宅中,她每日的功課成了熬藥,照顧病人,練劍。
這一切只因為斜月坡這三個字。
一場變故,遍地的震天雷,死傷無數,哀鴻遍野,錢晏和以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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