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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更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狼精狐狸怪,頂數兔子跑得快。這些特性駝龍都具備,狗咬起來,人們首先想到的是駝龍殺了回馬槍。然而,令人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很快他們發現狗咬的並不是駝龍的鬍子隊,而是一支正規軍。
戰馬嘶叫,大地在鐵蹄的踐踏下,沉悶地呻吟著。
戴延年騎在馬背上疾走在隊伍前面,寬大厚重的鬥蓬在夜風中猶如一面大旗呼啦啦地招展。馬隊馱著彈藥箱和穿著帆布包炮衣的迫擊炮,士兵們扛著步槍和輕重機槍邁著堅實整齊的步伐。天邊又掠過一道閃電,這閃電的光亮凝聚於刀尖之上,將一點寒光映入人們的瞳孔裡。剿匪隊伍的鐵流匆匆滾過,東荒地又恢復了深夜的平靜,狂躁不安的狗從恐怖的哀鳴攆著咬,變成了它們的遊戲和翻滾撕扯,奔跑的速度放慢,互相打情罵俏,直到東方減白,才完全停止了嬉鬧。
持續的高溫使大氣在熱輻射作用下急劇膨脹,強大的電荷迅速積聚放電,先是從遠處的天邊,後又由遠及近不斷傳來一道道閃電,隆隆的雷聲如同敲響了戰鼓,臨近晌午,傾盆大雨終於下起來了。
雷聲夾雜著沉悶的炮聲,讓人分辨不出哪些是雷聲哪些是炮聲。不斷傳來的轟鳴明確傳遞著令人激動的資訊,人們在雷聲和炮聲中盡情地發揮想象。他們想象著奉軍和土匪的廝殺較量,這種混雜的聲音持續著,接近黃昏時分,雨停了槍炮之聲也開始消沉下去。
烏雲盡散,霞光普照,很快傳言又像旱天雷造成的聲波一樣迅速擴散,向東南,向西北……剿匪部隊經過東荒地是在深夜,人們只是在微弱的閃電中目睹過這支隊伍的威武和雄壯,誰也沒有看清楚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什麼樣的兵,他們儘可能在傳言的基礎上發揮著想象:說這支隊伍很能打,士兵們都斜揹著一口鬼頭大刀,巴掌寬的鋒刃舞起來呼呼掛風,如同車輪一般水也潑不進。人們把太平生活和這支驍勇善戰的隊伍緊緊聯絡在一起,把希望寄託在了這支神勇的隊伍身上,便本能地編造出許多美好生動的故事來寬慰自己。
自從聽到第一聲炮響,人們的心情便漸進佳境,如同深秋爽朗的天空一樣清澈明淨。然而,爽朗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確切地說僅一天時間都不到,隨著膠皮軲轆大車將第一批傷兵運進東荒地,尤其是見到陣亡士兵那一雙雙硬邦邦的腳從白苫布伸出來,短暫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立刻沉浸在極端的迷茫和惴惴不安之中了。後來又風傳,駝龍手下都會一種拜各家神鬼和吞符避刀槍的法術。開仗之前,吞了神符就可以刀槍不入,如神魔附體兩眼通紅,渾身顫抖著行為失常。上了年紀的人說,那是白蓮教的金鐘罩術。這個離奇詭秘的話題,影響了他們對事物的判斷——喝了神符,就真能刀槍不入嗎?有膽大的跑去問傷兵,那些傷兵操著各式各樣的口音,翻著白眼發著狠說:“狗屁,都是胡扯淡!說是喝了符就刀槍不入,那是他們糊弄自個兒玩兒呢,照樣被機關槍打成馬蜂窩。”
“就沒有抓到個把彩號兒傷兵啥的嗎?”
“彩號兒?有哇,都給就地砍了頭啦!腿腳利索的,鑽進老林子沒逮著。”還有人不甘心,追問道:“駝龍呢?駝龍可被打死還是抓到了?”得到的回答是極其簡單而肯定的令人失望的兩個字:“沒有!”這些人最怕聽見這兩個字,可最終聽見的確實就是這兩個字。他們基本都是一樣的表情,嘆著氣,失望地走開了。
供傷兵治療養傷的村公所已沒有先前那樣潔淨了,滿院都是抬擔架的和救護人員,傷兵痛苦的呻吟叫人心情沮喪。一股股奇異的臭氣在屯子裡浮游,騾馬屎尿的腥臊和腐肉的惡臭招來了成群的蒼蠅趕都趕不走。
殘局11
已是進入農曆八月末九月初,清晨的地面和枯草上,有了一層薄薄的白霜。戴延年的127團化整為零,以營為單位同時跟幾股土匪周旋,雖然很難真正硬碰硬地打一仗,還是因為造成兵力的衰減而直接影響了整個剿匪程序。
第二次直奉大戰從9月15日開戰,雙方已打得不可開交。東北王張作霖率領的17萬東北子弟兵攻克了九門口要塞,迫使吳佩孚不得不親臨山海關督戰,吉林城內不僅沒有後備兵源可供補充,戴延年的部隊恐怕不日也將增援關內戰場……就在霜降第一場雪過後,戴延年把部隊從山裡撤出來,報請李杜批准原地招兵——戴延年決心已定,無論如何都要趕在奉調入關之前給地方上一個交待。
徵兵指揮部設在白家一處外宅裡,並以東荒地為軸心方圓三十里分設了若干個徵兵站。隊伍擴兵的訊息不脛而走,人們敏銳地意識到,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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