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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淨的!”
“還擦了胭脂呢。”
“那哪是胭脂?是紅襖照的。”
“哪裡是紅襖照的呀,她那是害臊了。”
“瞧這身段兒,就是普通的家常衣裳穿在人家身上,那也是咱這屯裡的人尖子。”
翡翠聽見這些議論,臉紅著一聲不吱,看見朝她走過來的耿玉霖臉更紅了,忙把頭低下。耿玉霖穿著一件嶄新的青直貢呢長袍,戴一頂鐵灰色呢子禮帽,青呢長袍上交叉披著紅色綢帶,見劉翡翠偷眼看他,臉頓時紅到了耳根子。有人叫道:
“新郎官兒比新娘還害臊呢,看他臉紅的。”
“可不是咋的,今兒個三掌櫃的咋像換了個人兒呀?還怪靦腆呢!”
鄭先生走過來,把新娘和新郎引到天地桌前,吹鼓手奏樂。
三張炕桌摞起的天地桌上,點著兩枝大紅蠟燭,五個紅花瓷碗盛著五樣菜,擺成梅花的形狀,每碗菜上擺著一朵紅花。一個盛滿高粱的鬥上插著一炷香,還插著一杆摘去了秤砣的稱。新郎新娘衝大門外站在天地桌跟前,婦女們裡三層外三層地站在四周。她們不錯眼珠地瞅著新娘,又開始品頭論腳:
“瞅瞅她鞋上繡的花……”
“還有她穿的紅夾襖,式樣多時興呀!”
翡翠低頭含笑,又聽人說:“拜天地都得穿紅,要不,得愁一輩子。”
鄭先生唱歌一樣高聲喊道:“良辰已到,早拜天地,早生貴子!”
鼓樂聲中,新郎新娘拜完天地朝上屋走去。一群年輕婦女跑在前頭,擁在門口等著他倆,笑鬧著,議論著:
“看她左腳先邁門呢,還是右腳。”
“這有啥講究呀?”
“男左女右——先邁右腳生閨女,先邁左腳養小子。”
新娘新郎走到門口時,邰老太太趕上來叫道:“新娘子,可別踩滴水簷呀。踩著了,婆家該不發了。”
翡翠早都懵了,別人的話已經聽不見了,抬腿進了屋。站在門口的年輕媳婦和姑娘們都叫起來:
“左腳,左腳先邁進去的,先養小子。”
兩位新人進了洞房,邰老太太忙把一個高粱袋子鋪在炕沿邊地上,叫道:“讓新郎上炕,”她指著高粱袋子,“踩著高粱,步步登高!”
掛在炕前的棗紅花幔帳放了下來,新郎新娘盤腿坐在炕頭上。一個年輕媳婦給新娘子梳頭,炕上還坐著三個抱孩子的媳婦,不說話也不笑。翡翠坐在炕上,低著頭,想起邰老太太說的那些規矩,忍不住笑著。忽聽邰老太太不知道跟誰說:
“不行禮哪成?不行禮,那不成了搭夥的了?”
那些年輕媳婦依然嘻嘻哈哈,七嘴八舌著:“就你老太太講究多。”邰老太太說:“這都是一輩一輩留下的。不用你們說三道四,等你們嫁人,也都是這些老規矩,誰也破不得。”
鄭先生除了擔當著男方的媒人這一重任之外,還理所當然的成了這場婚禮的司儀主事,他持重而得體,把整個婚禮料理得有條不紊秩序井然。
新婚祥和歡樂的餘音繚繞到三更,打鬧談笑的人們才全部離去,耿玉崑和遠路未歸的至親無話找話的消磨著時間,天也就更深了……不管睡得多遲,莊稼人習慣自覺地恪守“黎明即起,灑掃庭除”的古訓。天未大亮耿玉崑爬起來,在炕上穿衣服,聽見庭院裡掃地抱柴火的聲音有別於已往,他斷定那是新弟妹的響動。
翡翠畢竟是經見過場合世面的,待人接物十分得體,自從落戶東荒地,都誇劉萬財教女有方,羨慕耿玉霖好福氣。耿玉霖雖近中年,卻娶回個俊俏能幹的媳婦,心裡自然歡喜。
劉翡翠為人敦厚、溫良、順應勢時又心靈手巧,與街坊四鄰間相處得很是融洽,在東荒地來說也算是個風頭人物。俗話說得好,外面有摟錢的耙子,家裡有裝錢的匣子,夫妻兩個都是正經過日子的人。耿玉霖能幹肯出力自不必說,這翡翠也能算會過,從來也沒見過她串門子嚼舌根,經常坐在當院的樹陰下,和嫂子一起打袼褙,納鞋底兒,縫連補粘不閒著,身邊便斷不了年輕媳婦和尚未出閣的大閨女,聚在一處嘰嘰嘎嘎的說笑,比試著誰鞋幫的花樣子描畫得精細,比試誰納鞋底兒的功夫到家。
娶妻生子,延續香煙後代,是耿玉霖面臨的首要問題,也是耿家的百年大計。翡翠嫁過來,兩口子一心樸實地想要一個兒子,經過耿玉霖長久而艱苦卓絕的努力,這一年的隆冬時節,翡翠的肚子勢不可擋地大了起來。
臨近開春,沉浸在歡欣鼓舞之中的耿二孃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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