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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回來。
烏掌櫃拱手送走呂先生,見伙房送來晚飯又跟回來。對白吳氏說:“弟妹呀,伙房特意為你們熬了小米粥。晚上的飯夥是粘豆包、海帶燉凍豆腐,也給你們盛來了,可得少吃。不是我捨不得糧食……呂先生臨出門囑咐過,晚上這頓飯不能吃太飽,特別是這幾個小崽兒。肚裡空了好幾天了,要是猛不丁吃多了,撐著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伙房把煎好的湯藥送過來,白吳氏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地給烏掌櫃磕頭,感動得說不出話。烏掌櫃攙住她,說:“離家在外,誰都難免有個馬高鐙短為難走窄的時候,大夥兒幫襯著賙濟一下就過去了,用不著這樣,快點起來給病人喂藥吧!”
白吳氏哽咽半天,才說出話來:“若不是恩人相救,俺們一家子說啥也熬不過今夜——非凍死不可。”烏掌櫃說:“快別這麼說,誰也不能見死不救啊!”白吳氏匍伏在地,泣不成聲,只是一個勁兒地重複著:“恩人吶!恩人!”說罷,又哭起來。烏掌櫃好說歹說,才將白吳氏勸得不哭了,叫送藥的人把她扶起來上了炕,幫她給白有功喂藥。見白有功服下藥,才吩咐人將他移至客房,讓一家人歇息。
白吳氏坐在炕上發呆。離開老家這半年多,初時見到一起逃荒的鄉親病死餓死她尚知道難過,後來死的人多了就麻木了。烏掌櫃救了他們的命,好幾次感動得她泣不成聲。白吳氏看著身邊熟睡的孩子,聽著他們均勻的鼻息,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可能是過於疲憊也可能是哭多了,她感到頭暈腦漲。
白天遭到掌櫃斥罵的小夥計端著盞洋油燈,見柴火燒到灶坑外面,用腳往灶膛裡踢了踢,然後將油燈放在牆臺上,不待白吳氏搭話,便慌慌張張扔下一句:“晚上睡覺警覺點兒,這院子不乾淨……”
小夥計急匆匆的走了,白吳氏試了試白有功的體溫,已不那麼燙手了,給丈夫掖掖被角兒又發起呆來。她感到很後怕,原來人的性命是那樣脆弱,那些闖關東的鄉親,有多少走著走著“咕咚”就倒了,一路之上,就沒斷了山東人的墳堆,若不是遇到了好心的烏掌櫃,他們一家子恐怕挺不過這個晚上,忍不住又是一陣難過,恍若那些那些孤魂野鬼也都聚集在吉順貨棧這個小院裡來了。
窗外,北風呼嘯,如同狼嚎一般更增添了一絲淒涼和恐怖之感,微弱的燈光照得溫暖的小屋一片昏黃。
白吳氏迷迷糊糊像要睡去,可心中始終放不平穩,瞌睡從四面聚來卻合不攏,彷彿天幕要拉上卻又卡住了,把一縷外面的世界洩進她心裡。屋內擁擠不堪,亂雜雜的哭著笑著,丈夫分明躺在炕上,另一個赤身裸體的白有功卻蟬蛻一般掙扎著爬起來,跟那些孤魂野鬼撕扯著。她想去幫他,手腳卻像被捆住了動彈不得,頭邊響起一聲欲哭不能的嘆息,令白吳氏汗毛豎立,可還是不能醒轉。
夜深了,寒風驅趕著天上的烏雲,清冷的月光透過烏雲的縫隙,在地面上形成一片一片的白影。兩個身披盔甲的蒙面大漢翻牆而入,弓著身子悄悄摸到了屋門前,金甲大漢用單刀一別,屋門“吱呀”一聲被撬開,那些鬼魂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吳氏也聽到了門響,掙扎著要起身,卻發現一把鋼刀正架在脖子上。關東匪患她聽說過,倒還鎮定,她披上衣服,問:“好漢,咱們往日有冤?”身形彪悍的銀甲大漢粗聲道:“沒冤。”白吳氏又問:“為財而來?”那漢子搖頭:“不為財。”白吳氏納悶了:“那是為何?”銀甲大漢道:“為了護主!”白吳氏笑了:“這就奇了,大路朝陽,俺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護主就護主唄,為何跟俺掄刀動槍?”金甲武士大怒:“少跟她廢話!還不動手,你等什麼?”說罷,舉刀照定白吳氏劈頭砍來,銀甲武士卻抬刀擋住:“且慢動手,好像是主人到了。”金甲武士一怔,收住鋼刀,俯身仔細檢視神魂顛倒的白有功:“嗯,果然是主人到了!”紅光一閃,兩名武士悄然消逝在屋角兒裡。
白吳氏從噩夢中驚醒,衣裳被褥都被冷汗浸透了,渾身溼漉漉的,她慌忙去推白有功,可他依舊顛三倒四叫也叫不醒。白吳氏披著衣服呆坐了半晌,恍惚記得銀甲武士說“主人到了”的話,又聯想起小夥計先前蹊蹺的舉止,愈加百思不得其解,便壯起膽子找來鍬鎬,依夢中所見在那兩個武士隱身的地方挖刨起來,天明雞叫時分,竟挖出一大一小兩塊狗頭金……後來,烏家老掌櫃的得知了此事,感嘆那是白家的財運。
據說,這些都是早年間發生的事情,白家後來相中了東荒的風水,興旺的日子過著,一絲不苟地傳承著“積德行善,清白傳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