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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的;有不能避開裸露電網,隨時可能跌上去而被電死的;有因苦念昔日美食嬌妻及壯麗的晚霞而不得,以致可能傷心過度而死去的。
傑爾明終日忙碌著,無暇悲傷,因而他還活著。他不空想,不多用腦子,只以爭勇鬥狠為榮,以消受健婦肉體為樂。實在無事可幹時,便在舒適的床上躺上幾分鐘,聊以打發光陰,而不多作非分之想。那床用一塊聚氨酯泡沫鋪就而成,泡沫原用作搗礦機的減震墊,是他搶奪來的。他自認為是這一群人的三號人物,地位僅次於亨德爾及英尼遜,常對人指手畫腳,發號施令。雖無人封他,大夥也都認了。
大頭領亨德爾拎著一隻小桶,向火邊走來。那桶是用可熱塑的廢料加熱後凹打而成的,裡面裝著些無色液體。火越來越小了。傑爾明按慣例本能地將手伸進桶裡,用拇指和食指蘸了點液體,捻了捻,感覺一下,再伸到鼻子下聞了聞,最後又放到舌頭上嚐了嚐。
這一連串生存必需的程式,他一瞬間就嫻熟地完成了。反應是下意識的:這東西沒錯,不會把火澆滅,也不會遇火炸響而濺到臉上。
他對亨德爾點了點頭。亨德爾便小心地將液體倒進油罐裡,藍藍的火焰一下子從白色的燈芯處躥起,用手拍打出的酵母餅又一次在燒叉上發出嘶嘶的聲響。酵母烤好後,傑爾明自然有資格陪著吃上一個。
亨德爾說:“也許這是最後的一點酒精了。”
“怎麼啦?”
“我扭松一個管道的接頭,剛汲滿一桶酒精,一個維修機器人走過來,又把接頭給旋緊了。”
“我還從未見他們那樣幹過。”
“我以前也沒見過。緊接著機器人的發動機突然停下,機器人不動了,死啦。隨即酒精也斷流了,管道里酒精沒啦。”
對稱星本不是一個安靜的地方,在聽力所及的範圍內,重型機器不分晝夜地工作著,發出隆隆的轟響聲。可是就在他們坐著享用酵母餅時,機器的轟響聲突然加劇了。他們有些驚慌,但沒有跳起來,也沒說什麼,仍舊嚼著餅。經過這幾個月生死的煎熬,活下來的人都學會了如何為了生存而減少身體的熱量消耗,輕易不會徒勞耗費體力的。小小的酵母培養房擠著倖存下來的三百多個人,他們各自幹著手裡的活兒,幾乎沒有注意到剛才發生的突然變故。眾人有的在吃餅,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採集酵母菌,有的在將酵母拍打成餅,有的在生火,還有的在用可熱塑廢料或破損零件製作簡易工具。
酵母菌藉以進行光合作用的日光燈突然熄滅了。人們驚叫起來,直到眼睛慢慢適應了夜光天花板發出的微弱熒光。
接著一陣熱浪襲來。屋子北牆開始發燙,直至赤熱,並繼續升溫。牆體顏色逐漸由暗紅轉為更加耀眼的橘紅,檸檬黃,藍色,藍白色。同時屋子裡出現一根通電導線狀的長線,橫貫東西,並以步行的速度緩慢南移,從人們的頭頂上經過。當那導線狀的等離子粒團消失在對面的南牆上時,南牆也被灼燒而變成光芒四射的藍白色。然後,四周迅速安靜下來,只聽機器的轟隆聲在南邊漸漸隱去。很快,一切歸於沉寂。
夜光天花板依舊發著微弱的熒光,照著燒乾的酵母培養盤,照著燒熔而滴散在地上的一攤攤焦化塑膠,照著三百多個匍匐在地的人。他們驚魂未定,連大氣也不敢出。很久之後,人群才開始騷動起來,大家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唏噓不止。有人眼睛一時適應不過來,什麼也看不見;所有人身上都紅熱腫脹,被高度燙傷;所幸的是還沒人患上輻射病。核子聚變產生的高溫,將有害病菌全殺死了。大家頭昏眼花地扶著酵母培養盤站起來,檢視著各自的燙傷程度。接著,人們一個一個轉身背向那轟隆聲消失的南方,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北方走去。選擇北方並非因為那裡就有希望,而是因為這南半球如今已無食物,只剩飢餓,無法再繼續生存下去,因此只得走向北方。他們躲過了金字塔的大清洗,因為他們是金字塔不能識別的生命形式。而八人體就在劫難逃了。
八人體撤退了。它有一條通往地表的逃跑通道,現在它就搭載在巨型履帶拖車上,沿著這條傾斜的通道向地表爬去。到目前為止它仍然是一個龐大機器裝置群的心臟,指揮調遣著包括鐵甲、養護液、環流泵、動力裝置、遠端感測器和機械臂等在內的各種機器裝置。論體積,八人體足有一個金字塔那麼大,只是不能像金字塔那樣自行移動。它來到地面後,繞過廢物堆,避開大裂隙,繼續向南緩慢推進。它的兩條神經幹繼續保留著:一條通往北方,與那裡的監視器相連,監視金字塔的清洗線——八角形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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