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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待日頭慢悠悠晃到正中,溫暖中已帶有一絲躁熱的陽光灑在眾人額頭上微微冒汗,帥府的執事們送上酒飯,各人便只得胡亂入席,勉強塞些果腹。
一時吃畢,正亂間,卻聽張守仁的親兵隊長在節堂的漢白玉石階下叫道:“大帥有令,各人速進節堂相見。”
眾將轟然而起,一個個迅速整理好儀容,整齊劃一的排在吳猛和唐偉等人的身後,等著主將們先行,然後隨之而入。
吳猛先中暗歎,張守仁治軍的理念與他很是不同。他在南疆做兵馬使時,與麾下諸將兄弟相交,議事時,各人笑嘻嘻亂哄哄,並不講究這些儀容軍範,在打仗時,卻也是個頂個的勇武。
現下張守仁的這些排場舉措,倒果真是象個節度使了。甚至,有些與帝王相同類似。
吳猛握一握拳,拋卻心中那些不安與惶惑,肅容道:“各人隨我一起,面見大帥。”
這樣的場合裡,各人對他亦是畢恭畢敬,聽他講完,便都點頭答道:“是,末將等遵令。”
吳猛抬腳先行,一步步跨上這三層九丈高的堂下石階。以張守仁的本心,本來也不欲如此排場,只是當時監工這節堂的穎州守備使伍定國,卻堅持如此,他也便依了。待到後來,發現所有入見的將軍和官員,或是百姓儒生,登級而上前,尚且能語笑從容,待一級一級的石階爬將上來,節堂的飛簷拱鬥巍然聳立於眼前,堂前的石階平臺之上,侍立著數十名甲冑鮮明的飛龍軍士,那散發著寒光的鐵矛與橫刀,擺列在自己眼前,任是鎮州大將,或是升斗小民,無有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者。
如此一來,倒也讓他很欣賞伍定國的想法與堅持,對他也是極為信任。
“末將吳猛,攜飛龍將士,參見節度使大人!”
由明晃晃的室外,乍入室內,各人都是覺得眼前一暗,只跟隨著吳猛一直向前,一直待行到張守仁座前,吳猛當先單膝而跪,抱拳行禮,其餘眾人亦是緊隨而跪,大聲見禮。
平常之時,張守仁也並不讓各人大禮參見,今日其實是大校之時,決意動兵之日,只得如此。若是以前的宋軍,只怕還要從監獄裡拉幾個死囚,斬了祭旗方可。
“好了,吳將軍請起,諸位將軍請起。”
各人起身之後,抬眼去看,只見張守仁身著朝廷頒賜的明光鎧甲,一襲繡著巨蟒的青色披風,垂落於地。
因見眾將拿眼看向自己,張守仁笑吟吟道:“各人的神情氣色,可都了不得啊。李天翔、韓逸喬,你們兩個,這會子走到大街上,會被人家當成屠夫的。”
李韓二人,均是一廂的指揮使,又都是二十來歲年紀,年輕有為,是飛龍軍中的青年俊傑。此時被張守仁一說,各人拿眼一看,只覺兩人臉色鐵青,兩眼圓睜,當真是殺氣騰騰。那韓逸喬還緊握著自己手中的佩刀,指頭關節,握的慘片一片。
“哈哈!”
由胡烈帶頭,各人均是鬨然大笑。吳猛是客將身份,不便發笑,卻只將上下嘴唇咬緊,憋的甚是辛苦。
“大帥!”
韓逸喬卻不似李天翔以倨傲的神色來回應張守仁的玩笑,他是張守仁的襄城親兵出身,素來與張守仁言笑不禁的,此時被他一通取笑,當下不顧自己的身份,叫道:“大帥,哪有臨敵之前,取笑自家將軍的主將?”
張守仁連咳幾聲,方自己止住笑意,向他們道:“不止你們,你看那幾個小子,也不都是如此?”
他又正色道:“此戰,確實是我軍全軍動員,主攻敵人的一場惡戰。不過,大家也不必太過緊張。我張某人自用兵以來,還沒有出過將兄弟們置於死地的損招敗招。你們這些人,有不少曾經隨我四出四入中原,在敵人數十萬強兵鎮守的腹心之地殺入殺出,現又如何?不都是好端端的呆在這兒麼。”
此語大是有理,其實不但是李韓二人等青年將領,便是胡烈與唐偉這樣的中年將軍,歷經百戰,此時心中也難免惴惴不安,張守仁這一番飽含著絕大自信話語一出,各人都甚覺心安。
吳猛因見堂內情形漸漸和緩,因咳了兩聲,抬頭向張守仁問道:“請問大帥,對敵方略,是否已經有了定論?”
他的話中,其實隱含不滿。張守仁在見他之初,曾經坦言麾下將軍想的太少,不能分憂。他吳猛一來,便可多些商議的物件,有所臂助。怎料此事決定打仗,不但是尋常的將軍,就是連同吳猛在內,亦是不知詳情,卻也難怪他心生嫌隙。
張守仁看他一眼,微笑道:“去歲軍議時,大的方針戰略,本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