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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良苦。
樞密使不著軍服,均是身著一品文官的紫色袍服,頭戴長角蹼頭,腳踩黑色官靴。坐在正中,年約五十,身材壯實透著一股軍人才有的氣質與坐姿的,自然就是石嘉。
石嘉見張守仁依命抬頭,兩隻眸子並不躲閃自己的眼神,而是坦然而視,細細一看,只覺這年青人的眼神晶瑩發亮,深不見底,眼珠轉動間,一股靈氣自眼中發散而出,令人見之而心折。
他心中暗自歡喜,卻故意板著臉道:“張將軍少年成名,又如此謙遜,實在是少年老成。”
張守仁老臉微紅,欠身答道:“末將不敢。”
石嘉悶哼一聲,怒道:“你以為我在誇獎你麼?”
張守仁心中一凜,急忙答道:“不敢。樞使大人有何訓斥,末將一定洗耳恭聽。”
“大楚軍人,地方與京城駐軍,共八十萬三千有奇。上將統制使十三員,兵馬使、轉運使、防禦使三百七十五人,其餘指揮使、校尉、兵曹過萬人。可有一人,能夠帶兵四渡黃河,迫數萬敵人固守東京,不敢出戰;又可有一人,縱橫四十萬敵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又可有一人,所得資財,與兵士平分,使得屬下軍人,愛之如父母?”
他嘿然一笑,盯視著張守仁道:“這些都是僥倖不成!”
見張守仁並不答話,石嘉卻又笑道:“這僥倖一說,倒也不是你一個人有此胡言。那呂奐上書樞院,說是不可對你褒揚太過,年青人,需要抑揚,再打磨一下,方可大用。就是適才,這堂內尚且有人,說你不過是僥倖罷了!”
他適才對張守仁大加訓斥,張守仁知道他並無惡意,是以從容聽訓,並不緊張。待到此時,他已經滿頭大汗,大驚失色,心道:“這老頭得了失心瘋麼!”
要知道這堂內並不是石嘉與張守仁兩人而憶,象石嘉的話,原本是秘密不可告人,只適合在私下裡言說。象他這樣大喇叭一樣,當著各人的面叫嚷開來。那麼張守仁勢必知道是誰迫害,是誰與他做對,將一切撕破開來,擺在明面。如此這般,呂奐等人反道沒有顧忌,可以一意與張守仁做對。以他們的能力,縱然是張守仁名動天下,又能如何,還不是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眼見石嘉還要再說,哪裡還敢再聽,急忙躬身,打斷他話頭,苦笑道:“大人訓斥的是,末將知道。日後再有人說起,末將不敢自傲,卻也不再妄自謙抑了。”
石嘉顯是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當下輕輕點頭,微笑道:“很好。守仁將軍年少有為,將來必定是我大楚軍中的棟樑。北方的蠻子一年比一年囂張,這次襄城可差點兒就守不住,老夫意欲調派兵馬援助,卻偏偏有人在其中做鬼,說什麼一城一池之得失,無關大局。若是大動干戈,反而會危及根本,這真是可笑之極。襄城若失,大江失守,敵人順流直下,建康城一失,南京又能擋住敵人的鐵騎麼?到時候,大家一起往海上避難吧!”
京師中關於和戰的爭執,一直未停,這些張守仁到是清楚。此時襄城大戰,原本駐在樊城和合肥的駐軍合該前來援助,怎料一直到敵人退走,援兵卻是一個末見。而襄城主帥呂奐,卻也似乎對守城全無信心,將最精銳的背崽軍調為親軍,隨時準備逃走。
戰事結束之後,襄城上下回想起來,無一不是捏一把汗。大帥可以隨時倚仗著背崽軍的戰力保護逃走,全城五六十萬的百姓,還有六萬守軍,勢必將玉石俱焚,無一倖免。蒙兀人凡遇堅城抵抗,一定要屠之而後快,象襄城這樣力抗蒙兀二十年,使得其精兵強將戰死城下過數萬人的城市,只怕連年輕女子與工匠,都不會脫難。
各人原來只是以為呂奐無能,膽小怯戰。待到後來細思起來,這呂奐雖然屬於庸人一個,卻也不曾無能到這個地步。況且以前襄城每遇戰事,朝廷必定大軍雲集,與守軍互為犄角之勢。此次竟是一個援兵不見。再想想朝中太師一向主和,對主戰派堅決抵抗的態度很是不滿,曾經數次暗中派遣使者求和,卻也是多次被主戰的守將以通敵的罪名斬殺。兩邊的勢力惡鬥致此,什麼國仇家恨,卻也是顧不得了。襄城雖然重要,主和派卻想著城池一失,可以藉著襄城之失,大彈求和之調;主戰派,卻也要藉著襄城之失,搬掉呂奐,激勵全國軍民抗爭。兩邊均是同一個想法,於是一拍既合,竟將諾大的襄城置之不顧,只待城池失陷後進行自己的計劃。
若不是張守仁誤打誤撞,只怕這時候的襄城已經成為鬼域,蒙兀大軍橫衝直撞,攻城掠地,姦淫搶掠,無所不為。
張守仁想到此處,一口氣終就按捺不住,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