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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譯本。我發現了一首,最近幾天我一遍又一遍地讀它。”她坐到沙發上,戴上她的斯特拉斯眼鏡,一絲不掛,只戴著眼鏡和鑽石耳環,朗讀這首詩:“擺脫了瘋狂的生活慾望,擺脫了恐懼和希望,感謝上帝——不管你的上帝是誰:每個生命都有一個結束。沒有哪個死者能夠回返,最疲憊的河流也終有一天能找到通向大海的路途。”
她取下眼鏡,放下書。
我說;“你為什麼讀這種東西,昂熱拉?為什麼?”
“安靜,”她說,“安靜,親愛的。因為我現在想生活,非常想生活!就為了這。因此我當然也想……想那件事……我,覺得這首詩太美了,鼓舞人心。如果有上帝,我要更好地愛你……在那之後。”
我看到表上已經是凌晨零點三十分了。我們又錯過了電視裡的晚間新聞。在我們身子下面,那下面的水面和陸地上有無數的燈光在閃爍,白色的和彩色的。
許多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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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三十分——但我們還沒睡覺。我們繼續放唱片,煙吸得太多,酒喝得太多。昂熱拉把一盞三個燭架的燈座放到桌子,關掉電燈。於是我們坐在燭光下聽音樂。我們同坐在沙發上,捱得緊緊的,我們的胳臂摟著對方的肩。燭火低聲地閃跳著,投下奇幻的影子。
昂熱拉突然在我的懷裡睡著了,我好長時間根本沒注意到。她呼吸得那麼平靜。我任憑她睡去,靜聽著她的呼吸和拉赫馬尼諾夫的音樂,輕聲祈禱。大約一小時後昂熱拉醒了。
“你沒叫醒我!”她充滿責備地喊道。
“沒有,”我說,“我端詳你的臉來著。它是如此的美豔。你在睡覺時更美。我不想瀆神,昂熱拉,你的臉——它美得就像聖母的臉。我有一天要在你睡覺時給你拍一張照片,讓你看看,你看上去多美,無比安詳。”
這是事實:我在哪裡都沒見過昂熱拉放鬆的臉上這麼多的安詳。
“可你不該讓我睡!”她喊道,“你得叫醒我!你向我保證!”
“我保證。如果有一天我睡著了,那你就叫醒我。”
“對。”
“咱們不可以睡得太多。”我說,“咱們睡時,彼此聽不到對方,看不到對方,也感覺不到對方。”
“咱們確實只能少睡。”昂熱拉說。
“睡覺,這就像死了一樣。”我說。死——又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們對待他們的時間,就好像它是永恆的生命似的。”我的左腳開始輕輕地疼起來。
“可是沒有人知道,”我說,“他還能有多少時間——一年,五年,一分鐘。”
“對,羅伯特,對……羅伯特?”
“我的心肝?”
“上床去吧。我是如此渴望。”
於是我們上床,再一次Zuo愛。然後,我們繼續抽菸喝酒。到最後昂熱拉已幾乎講不出話來了。我站起身,把玻璃門往旁邊推一點,好放進清新的空氣,然後走回到昂熱拉身邊。
“抱住我,”她說,“咱們要抱著睡,永遠這樣,好嗎?”我幾乎聽不懂她的話了,她講話時舌頭那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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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住她,她就這樣睡著了,柔弱的臉上掛著一種神秘的微笑,我們的身體是一體。我還醒著,凝視著昂熱拉的臉,我被深深地感動了。我終於抽出胳臂,撐在一隻肘上,又吸了一支菸,因為我太清醒了,睡不著覺。鐵軌介於大海和城市之間,我一整夜都聽著車輪滾滾。我現在也聽到它。天早就亮了,我透過窗縫俯瞰甦醒的城市和無垠的大海,觀察那迅速變幻的色彩。然後我又端詳昂熱拉的臉。它真的讓我想起一位聖母的臉。我無法把目光從它上面移開。
底下,在海邊,我聽到火車輪滾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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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起身走進浴室時,昂熱拉睡得很沉。我穿上衣服,在一張紙條上寫道:“我十點鐘再回來。我愛你——羅伯特。”我把那紙條放在床頭櫃上,放在電晶體收音機旁邊。我來到客廳裡,打電話,又叫了輛計程車,讓它送我去“莊嚴”酒店。那個把房間鑰匙交給我的門衛友好地微笑著,沒有因為我在店外過夜雨露出一絲責備的神色。沒有我的信件。
我上樓去我的房間,沖澡刮鬍子,又穿上了白涼鞋和白褲子、藍襯衫——所有這些東西都是昂熱拉幫我買的,就好像已是多年以前似的。我要了茶,吃早飯,等到九點。然後我離開酒店,一直走到凡·克萊芙和阿爾佩爾斯的分店。凱馬爾先生和一個職員正在等我。我預先給凱馬爾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