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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兩人僵持地對視著,就如一對敵意十足的公牛,聖香喘息了幾聲,他有一種奇異的預感,覺得這場角力他會贏,“他——還——活——著——嗎?”他一字一字地問。
屈指良握劍的手在顫抖,突然一聲厲嘯,轉身疾掠而去,在雪地上剎那間變成一個黑點,去得快得駭人。
“啪”的一聲,聖香一下子坐到地上,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是男是女是貓是狗……他賭了一把,結果贏了。他今夜顯得很殘忍,因為他先受了傷……如今發洩過了,卻覺得很索然,他能夠體會——屈指良被他刺傷得痛苦,被他逼得恐懼,但為了能救大玉,他非逼走屈指良不可!
雪仍然在下,落在他錦衣和發稍上,聖香呆呆地望著夜空,今夜下雪,連星星都看不到。荒郊野地只有他一個人,屈指良殺了畢秋寒,但也許殺人的人比被殺的更痛苦,人生……顛覆如夢,荒誕離奇,也許午夜夢迴連自己都不相信,我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人。為何堅持要救玉崔嵬?也許玉崔嵬讓他看到極蕭索寂寞的人世之中,人性的最終,其實還是溫暖的。
發了一陣呆,聖香嘴角微翹,還是笑了一下,拍拍衣裳往城外的官道走去。
朱仙鎮城隍廟。
玉崔嵬和聞人暖生著一堆篝火,距離城鎮頗遠的地方偶爾傳來一兩聲呼喝,不知是什麼人在荒郊野外喧譁,傳過來的時候也很縹緲。四周很寂靜,連鳥叫蟲鳴都沒有,畢竟是隆冬,只有雪落的聲音。
“為什麼——沒有追兵?”聞人暖拿了根燒焦的木炭在地上畫圖,終於問出了口。她和玉崔嵬是被一路追殺逼入相府的,那出來的時候必然有人盯梢,她不信換了身衣裳就能甩掉所有敵人,那是痴人說夢。
玉崔嵬凝神聽了聽遠處的聲音,拾起一截枯木丟入篝火。“不知道。”
“喀”的一聲,那截枯木燒裂了樹皮。聞人暖沒再問,托腮看著火焰,“玉大哥,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她在此情此景仍然微笑得很柔軟,“為什麼他們叫你‘鬼麵人妖’?十年前,你真的是一個姦淫擄掠的大壞蛋?你……採花嗎?”玉崔嵬看著她好奇的臉,很嫵媚地笑了笑, “採花不至於,姦淫擄掠的大壞蛋,大概吧……”他想了想,折了段枯木丟入篝火,懶懶地道:“忘了……我殺過很多人。”
“你愛過很多人嗎?”聞人暖問,仍然好奇地看著玉崔奉嵬。
玉崔嵬斜睇了她一眼,呵氣如蘭,吹了口氣在她稚嫩的面頰上,“你說呢?”
聞人暖吐吐舌頭,笑得很俏皮,“我說是。”
“這麼頑皮的小丫頭,嫁了我那好溫柔的小舅子,他的日子往後難過嘍。”玉崔嵬不置可否,敲了下她的頭。
“月旦他……”聞人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其實很鐵血。”
“哦?”玉崔嵬含笑, “怎麼說?”
聞人暖這次笑而不答,顧左右而言他:“聖香怎麼還不來?”
“來了。”玉崔嵬指指前門,一個人影緩緩從已經下得深到腳踝的雪地裡走近廟門,聞人暖目光一掃,“不是聖香……”
來人即使在深雪地裡也能走得舒緩優雅,玉崔嵬目光一注,聞人暖已經脫口而出,愕然道:“月旦!”
這從廟門口緩步走進來的年輕人藍衫夾襖白紗罩袍,容顏秀雅纖弱,呵氣成霜,神色寧定,不是宛鬱月旦是誰!
為什麼聖香沒來,來的卻是宛鬱月旦?
聞人暖和玉崔嵬面面相覷,宛鬱月旦的神色卻很從容,從容得就像他本來就應該從廟門外走進來一樣,他先對玉崔嵬行禮,“姐夫好。”隨即對聞人暖微笑,“阿暖,回家了。”
“月旦,你怎麼來了?”聞人暖輕聲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宛鬱月旦也輕輕嘆了口氣,微笑道:“你可知現在汴京城外潛伏多少江湖人物?我怎麼能不來接你?姐夫的仇家不下二三十家,十一門派包括崆峒、青海、紫衣等,還有屈指良……只有仇家也就罷了,‘白髮’、 ‘天眼’領著許多人糾纏其中,阻攔大家對聖香不利,局勢複雜,一不小心說不定引起一場百年未遇的江湖大戰。何況其中善惡不明,糊塗的不在少數,姐夫其實本身秉性如何無人知曉,他昔日的仇怨難以了結,這事太複雜……”他輕輕拍落肩頭的落雪,“除非聖香能證明姐夫已經改邪歸正,否則……”
“否則一場大戰難以避免。”玉崔嵬柔聲道,“除非玉崔嵬變成一個‘好人’,否則他死——”
宛鬱月旦明淨但難以視物的眼睛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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