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蘭戧不住勁,麻利地往門口兒瞥一眼:翠蘭並沒“刷拉”一聲火上房、急口酸臉地呲那個女人瞎冒炮,倒腦瓜子像灌了鉛,沁了下去沒吭聲兒。他那顆心像掉進了蜂蜜罐子,認定她像熟透的山東棒兒香瓜起了沙,比被谷英掐到手時更麵糊了。他心裡偷著樂,卻板著臉兒站起身,壓低聲兒吆喝柳媽說:“妳也老大不小了,咋這麼冒冒失失的? 這雙義肉鋪是我和兄弟合夥開的,她是我弟妹!”
柳媽沒想到自己會看走了眼。她雖說過了四十,可一天天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那張臉還挺少相。可現在像被人左右開弓扇了一頓大耳光子,紅得得像烀熟的牛肝兒發了紫,燒得臉蛋子直往外躥火,討饒地扔下句“都怨我眼瞎嘴臭,兩位大仁大義別怪罪”,便毛兔子似地跳達開了。
谷璧盯著翠蘭,扎挲開兩隻手,無可奈何地說起小話兒:“哥本想胖胖地揍她一頓,可……她是個女人,沒法子下手……都怨哥招呼妳過來,讓妳連挨累帶受委屈。”
翠蘭覺得大伯哥挺厚道:大風颳來的便宜也沒偷偷地撿了,沒讓自己當面兒吃啞巴虧兒。而且她還覺得:大伯哥向自己陪了不是,自己也應當說兩句公道話,便有些兒忸怩地說:“那個人……順口開河胡亂謅,怨不得大哥的。”
谷璧便輕聲誇她說:“妹子通情達理,真是個賢慧的女人。”
翠蘭沒有搭言,把後腳邁出檻兒,想回上屋,卻又停下了腳步——發現張二晃悠正在西牆邊兒打掃牛糞,心可就一忽悠:他離這疙瘩兒沒幾胯子遠,一定把那兩句混賬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他若到外面兒瞎扯咕,非有人無中生有地噴吐沫星子,把我龍得清不清、白不白。。。。。谷嬖見她腳下打奔兒,扭頭掃了張二晃悠一眼,便才到了她的心事兒;忙低聲給她壯膽說:“沒事兒,他嘴挺嚴實,還得保住手裡的飯碗,聽到了啥兒也不敢瞎出溜舌頭兒。”
翠蘭卻仍然有些擔心。回到上屋後,她從門縫往外瞄了幾回,見張二晃悠一直低著頭兒幹活兒,好像啥也沒聽到,心裡才踏實了一些。她臉皮薄得像雞蛋殼兒裡的那層膜,一連幾天見了大伯哥都不敢抬頭。谷壁看出了她的心思,卻人前背後都跟往常一個樣兒。翠蘭更覺得他能分清家裡外頭了,幾乎把他看成了親哥哥。
翠蘭有對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缺乏犀利的眼力。她只看到了谷璧擺在臉皮兒上的忠厚相兒,沒看出他腔子裡的花花心:她認為“能分清家裡外頭兒”的,早就把她看成了一隻鸚鵡般的稀罕物,結好了馬尾兒套兒,正在找機會把她抓到手兒……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二。1。
鄒乃傑知道自己是屠知縣手裡的香餑餑,卻沒想到典史闞山也把他當成了香餑餑,更發覺自己正一步步鑽進闞山下的套兒。他感到縣太爺把自己看作心腹,言聽計從;手下人圍著自己轉,像一群禿子想借月亮的光。而自己那幾分“身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寂寥,已經叫徐二妹的嬌聲媚眼掃了個精光。他對把自己引見給徐二妹的闞山,也有了好感,再見面兒時不僅有了笑容,有時還也抱抱拳。
徐二妹呢,自打闞山把鄒乃傑送進了門兒,她意外地開起心:既不用再閉起眼睛讓醜老道臉上的疤瘌兒,把自己的臉硌出深紋長痕了,也不怕他凶神惡煞地威脅,要收回房契地照了。可她沒料到昨天闞山溜進了這個小院兒,竟板起大胖臉來,劈頭潑下了一桶冷水,逼得自己不得不窩著心應允“離開建安一段兒時間”……
柳媽買回牛肉,按著徐二妹的吩咐做了好幾樣兒菜,擺滿了東屋的小炕桌。徐二妹穿了身兒水田格子花衫兒,坐在炕梢兒一邊兒陪鄒乃傑喝酒。鄒乃傑見她穿得五顏六色,人卻無精打采,便逗弄地說:“這些日子,我差不多把這鋪炕坐塌了,妨礙了不少朋友來拜訪妳。”
徐二妹送往迎來十多年,聽了這種酸了巴嘰的逗悶子嗑兒,若是心情好,準會裝模做樣耍一陣子嬌、開一陣子心的。可現在她沒有這種閒心浪勁兒,望了一眼掛在門旁的道袍子,耷拉下腦袋兒蔫聲說:“一披上那身皮,就變得神不神、人不人、鬼不鬼了,比穿了孝袍子的小寡婦兒還惹人眼。雖說我也有幾個還算有些交情的熟人兒,他們來了我也會請他們進屋兒,卻沒有一個還敢往這圪塔兒送腳步的了。”
鄒乃傑身為主簿,知道嫖妓宿娼,國法所不限:勾引道姑女尼,有人告發,卻是要治罪的。不過他對徐二妹的話兒卻半信半疑,便繼續念歌子說:“平頭百姓或許怕廟裡找麻煩、衙門追究;可闞大人是不怕誰說三道四的,咋也好多日子沒露面了?”
徐二妹聽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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