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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面兒,就看出了我們那汪子水太淺,是養不了那麼大的魚的。其實,被分治所錯抓了的人,只是小人的親戚。小人得信兒後,急得火上了房,連夜跑到後旗去找們當家的大哥,請他允許小人帶幾個朋友去搭救……不料他一聽,就把我罵了個茄皮子色:‘你想去劫牢咋的?別說為你的一個親戚,就是你被抓進去了,雖然你對我有過救命的恩,我也不能把弟兄往裡搭——就算是能救出來,還沒傷損人,那也犯下了反叛朝廷的滔天大罪,不光我得被海捕,整個綹子今後也沒地方再站腳。’我趕忙磕頭兒認錯,又苦苦哀求他想個萬全的法兒。他琢磨了好大一陣子,才決定求老夫人幫忙的……”
闞老太太對“追風沙”的見識,是沒懷疑過的,卻不在意似地印譜說了一句話:“我兒子是典史,他咋不怕我們把他派來的人扣住?”
四。2。
唐百順從容地回答說:“請老夫人原諒我們有些鼠肚雞腸,對老夫人做了些隱瞞——不過老夫人深明大義,一定會體諒我們的藏頭掖尾。上次來的人,是頂小人的身份出面兒的;其實他是小人當家大哥的朋友,跟王府裡一位民人文辦有些交情,是不怕建安衙門為難的。”
闞老太太又微微地笑了笑,說:“你倒很大膽,敢對老身說出實情。”
唐百順緊忙回答:“小人咋敢胡說八道?當家的大哥今早兒把小人叫過去,說他一聽了那位朋友的回話兒,就打心眼兒裡佩服老夫人的胸懷見識。他命令小人過來當面道謝,還吩咐小人代他向老夫人道歉。他說‘有求於人,便應誠信;有所矇混,實屬不敬。’小認的破車嘴,興許把當說當講的話兒,拉落不到正地方,卻不敢冒了樣子……小人現在替當家的大哥,向老夫人施禮了。”他一住嘴兒,就一連向闞老太太作了仨揖。
闞老太太微微動了一下身子,說了一句“不敢當”;然後又開腔兒說:“我也對你說實話兒:我叫那個當典史的寫信求情,不是因為姓張的是你們誰的親戚。老話兒說‘無利不起早’、‘多個朋友多條路’。我是衝著你們大當家的義氣當頭兒、見識高出常人一大截子,才交他這個朋友的。”
唐百順的心“怦”地一跳:這老東西真夠老辣,竟然猜到我要還那筆人情賬了,想要封門兒……可我也得試著把這筆賬還上。他便也繞圈兒說:“小人來時,當家的大哥也對小人說,‘闞家是把綹子看成朋友,才出手兒幫忙的。這種情義,咱們不能忘記。可闞家為了幫你親戚的忙,今後也得打點相關的人;你多少也應當掏些兒酒錢。’就是當家的大哥沒提這個醒兒,小人也不能忘了做人的本份……請老夫人接受小人的這點兒心意。”
闞老太太見唐百順把一個布包兒放到了八仙桌上,只抬手兒摸了一下,便知道是四個五十兩重的銀元寶,心想:這個“追風沙”確實有些詭道眼,想連蒙帶唬送我二百兩銀子——買出一個小鬍子可也夠價了——就算把那筆賬結利索了!我可不能讓他就這麼輕易地抹了套子……她把八仙桌上的長杆兒菸袋抓到手兒,“當、當”地敲了兩下腳邊兒的銅痰盂,聲色俱厲的吆喝說:“看你四十上下的模樣兒,在綹子裡已經不是個生荒子。可你竟敢揹著大當家的,在我的面前胡說八道,實在可惡!追大當家的把闞家看成了朋友,就不會跟闞家見外,讓你再掏什麼酒錢。一定是你得了便宜還在背後賣乖,惹惱了追大當家的,才想教訓教訓你,逼你出一些兒血。對你這樣兒不知好孬進退的東西,老身也應當叫下人打你一頓棍子。不過……看在追大當家的顧全兩家交情的面兒上,加上你進了這屋後對老身還算尊重,一直捧著張笑臉兒,不好意思再叫你屁股遭罪——來人,把他送出門外!”
隨著闞老太的喊聲,從通往套間的門躥出兩個剽悍的僕人。唐百順怕這兩個人沒深沒淺地推推搡搡,弄掉了唇上貼的短髭,假裝後悔說錯了話兒捂上了嘴兒。闞老太太向一個丫環點了點下頦兒,又指了一下八仙桌上的布包兒。那個丫環忙取過布包兒追到屋門口兒,交給了唐百順……
回到了老窯,唐百順向“追風沙”做了詳細彙報,最後說:“兄弟沒有把交給的事兒辦圓全,請大當家的責罰。”
“追風沙”搖搖頭兒說:“你這通兒咕嘟耙,打得蠻好,使老闞太太已經不咋懷疑我踩過他們家的門檻子了。至於她不收下銀子,咱們核計的時候不也估計到有八成嗎?這個老太太很有老豬腰子,是想把那筆債當套馬杆子,要在卡勁兒時再從咱們身上往回撈……就是別人去,她也不會讓咱們解開套兒的——反正張衝已經救回來了,以後再慢慢地想法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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