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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看著蕭鬱,輕輕說:“你抱我進去吧,以後這裡就真的是咱們家了。”蕭鬱沒做聲,一手託著林言膝蓋,另一手攬著他的肩膀把他橫抱進門,小心的放在沙發上,之後一個人在窗前站著,客廳沒開燈,暗沉沉的,林言點了根菸看著蕭鬱的背影發呆,火星明明滅滅,一隻滿腹心事的眼睛。
電話機的小紅燈提示有未接來電,阿顏打來的,從在醫院分開後一直沒有接到小道士的訊息,倒是尹舟在學校見了他幾回,說他除了打工就是在找那個失蹤的廟主人,林言把電話打回去,阿顏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猶豫著說他接到廟主人的訊息了。
林言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我、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該告訴你一聲,師、師父今天說他要去山西辦一件重要的事,讓我好好上課別聯絡他,我記得你說那座墓也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有關係……”
頭皮微微發麻,林言瞥了一眼蕭鬱,暗道一招不行竟然又來一招,小道士聽他不說話,吞吞吐吐道:“林言,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過分,如果……如果這事真的跟師父有關,你能不能手下留情?”
“師父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阿顏懇求道。
林言沉默了一會,說了句放心。
“他肯放我們一馬,我們絕不難為他。”他聽見小道士在那頭鬆了口氣,接著反問道:“你、你們?他回來了?”
林言沒否認,小道士的聲音沉了下去,猶豫了很久,問他:“你打算怎麼辦?再跟他糾纏會要命的。”
林言心裡募得一涼。
小道士繼續道:“走、走了是好事,對你們都是個解脫,現在又回來,就、就算他喜歡你,他已經成了這種東西,你還指望能跟他過一輩子麼?”
“回頭是岸,鬼跟貓和狼一樣,天生喂不熟,留它們在身邊,說不定哪天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下。”阿顏說:“我、我是為你好,如果他敢害你,我就算拼命也、也要……”
林言輕輕地掛了電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沒了開燈的習慣,蕭鬱不喜歡光線,兩人在家閒著時一直過得特別省電,對面居民樓的燈火給屋裡提供了一線光亮,那鬼坐在窗邊的琴凳上,寬肩,腰背挺拔,玉般的臉映著夜色的深藍,那貓則縮在一角緊張的窺視著他,杏仁狀的綠色鬼眼在某個角度看去亮的像兩隻燈泡。
他和蕭鬱在沈家園訂的那張桐梓木古琴送到了,連同琴架和木椅一起擺在窗前,古色古香,潮溼的夜風把紗簾吹的鼓脹如帆,蕭鬱的手指勾了勾琴絃,悠長的一聲弦響穿越時空而來,空曠而寂靜,那人撩起衣袖,坐在琴邊靜靜思索,指尖一闋《幽蘭》如空山鳥鳴,未乾的白衣貼在身上,顯現出好看的背部輪廓。林言掐滅了手裡的煙,走上前從身後摟住他:“乖,先來洗澡換衣服。”
低頭時貼上蕭鬱溼漉漉的長髮,琴聲停了,斷在一個撫了一半的高音上,一個沒有下文的故事,蕭鬱回頭吻上林言的嘴唇,纏綿許久放開他,青白的手按在琴面上,輕聲說:“怕我麼?”
“你都聽見了?”
蕭鬱不否認,林言嘆了口氣,碰了碰那鬼的腿,讓他往後騰出位置,林言坐在蕭鬱膝上摟著他的脖子,疲倦的說:“我怕你不要我。”
蕭鬱環著他的腰,另一手隨意在琴絃上撥了兩下,不知是什麼調子,在寂靜的夜色裡只覺得格外悲涼,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烏雲後移出一輪明月,五百年前的月亮,滴在宣紙上一滴逐漸氳開的淚。
林言怔怔的望著蕭鬱,夜色裡他的臉像青玉的雕塑,冷的,生硬的,再怎麼溫柔也是裹了塑膠的瓷胚,心裡一重重的涼,他不是普通的亡魂,他是個索命鬼,初回人世滿身戾氣,手上要見血才使陳年的怨氣稍稍平復。角落裡傳來軟膩的貓叫,蕭鬱的指尖抖了一下,林言抬頭看他,他突然發現蕭鬱其實是駭人的,他就像一隻貓,敏捷,森冷,無法馴養,隱匿在暗處窺視著自己的獵物,貓肯伏在人的懷裡從來不是因為臣服,誰知道它們想的是不是等你死了我可以一口口吃掉你的屍體?
他沒本事馴養一隻鬼,人在黑暗面前永遠是弱者,偏偏他不聽勸,走錯了一步。
林言試探著問他:“蕭鬱……你是怎麼死的?”
那鬼的眼神一瞬間漫上詭異的怨毒,蹙緊了眉,手指微微的顫,半晌才鬆了口氣,搖頭道:“鎗殊刀殺,跳水懸繩,總有種死法,記不甚清楚,好像從最近時日開始才清醒了些,之前一直昏沉沉的走,生前的事情過去太久了。”
死去百年的鬼,初回人世,渾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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