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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土還能是活的?”尹舟搖搖頭,把洛陽鏟抗在肩上往南走,鏟頭接了鋼管,足有三米長,尹舟身材瘦高,把鏟子往肩上一扛,活像悟空再世,“今晚肯定腰疼,早知道這玩意插地裡好幾米深還得轉,說什麼也得從村裡僱幾個苦力,現在倒好,咱們搶著當鏟王。”
“不是活土,叫五花土,就是摻了不同材料的雜色土,建墓時先把原來的沙土清理出去,填上景德鎮出的不透水白膏泥來保證墓室乾燥,都淹了還葬什麼勁。”林言解釋:“再加上墓牆長年累月崩塌,明墓墓頂又壓著幾米厚的糯米漿和瓷碗,墓室附近的土五顏六色,攙著碎石塊和瓷片,叫五花土,見到五花土也就是到墓了。”
“高手憑一鏟子泥就能知道墓室規格和位置,咱們沒那本事,慢慢挖吧。”
一時風吹沙走,每個人揮著鏟子默默忙碌,活像建築工地現場,阿澈在自己的鏟子上結了個印,溜到一邊吃罐頭,他的鏟子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著,費力的往土裡鑽。
可惜狐狸明顯法術質量不過關,鏟子經常突然失去控制,憑空飛過來,把一大塊泥巴砸在幹活的人身上,連他自己都沒能避免,正嚼牛肉嚼的高興,冷不丁一捧沙子灑下來,嗆的他直打噴嚏。
尹舟第三次被飛來的土塊敲中腦袋後,怒氣衝衝的拎著狐狸的衣領:“你給我自己動手!”
“你家那狐狸爺爺把你關起來練法術真他孃的明智,就你這水平明顯禍害大眾,這要換了我,你敢偷懶一天,我就把你扒了做圍巾……”
尹舟還沒說完,狐狸盤腿坐在地上,晃著鬆軟的大尾巴,睜大眼睛,哇的一聲哭了。
“不幹活還添亂,還哭,你看,才這麼一會兒你把所有牛肉乾都吃了!”
狐狸哭的更厲害了。
分佈在山坡上的眾人只好扔下手頭的活,挨個過來抱著哄著,這下子倒好,狐狸騎在蕭鬱脖子上不肯下來,抽抽搭搭的哭一會,偷偷回頭衝尹舟做鬼臉,尹舟氣得抬手要打,狐狸又哭,蕭鬱不知道這小傢伙是裝的,心疼孩子,幾次差點跟尹舟動手。
一時幹活的,哄孩子的,吵架打架勸架的鬧成一團。
天邊亮起晚霞,夕陽慢慢沉了下去,確定好的位置開始出土一件件殘破的瓷碗和杯盞,混在摻了糯米漿的無色雜土中,大家腰痠背痛體力不支,只好挖一會歇一會,最後只留一人在坑洞中作業。
眼見暮色又一次降臨了,大家心裡都懸著個疑問,明明從風水上看格局不大,比蕭鬱墓的規格還小一些,怎麼往墓頂挖了這麼久還看不見神道的入口?
正想著,下面忽然傳來阿顏悶聲悶氣的一聲呼喊:“挖到墓牆了,是磚室!”
正在外圍忙著清理土石的眾人急忙聚攏過來,只見坑洞開始徑直向下,打到六米深時往山體內部的方向拐了個彎,阿顏正趴在拐角處用腳勾著往後退,從膝蓋往上則全部被洞穴遮住了,好不容易撤出來,拍掉腦袋上的沙土和碎石,舉起風燈朝上示意。
大夥一下子來了精神,七手八腳拓寬洞口,天黑之前終於在距離地表六七米的土層中開闢出一大片能讓七人蹲坐著活動的平地,出入口處綁了一根粗麻繩,登山專用繩索,裡面絞著鋼筋,足夠承受十人的體重,一頭放進洞底,另一頭系在外面的一棵老樹上。
幾人依次爬進洞內,七盞風燈照著面前的墓牆。
古舊的青磚光滑而溼涼,清理掉表面的浮土,近五百年的歲月悠悠而來,大家都不由緊張,這次跟進已經被髮掘過的蕭鬱墓不一樣,這是他們第一次親手觸碰一座完整的陰宅,墓牆後埋藏著一個故事,一段光陰,也許是些溫暖的往事,在看不見底的黑暗和幽深中靜靜等待著他們。
林言挪動到墓前,撫摸最近的一塊青磚,說不上什麼滋味,這裡長眠著他的過去,他的記憶,他的情敵,他數百年前如同繭褪一般扔在身後的軀殼,靈魂得以重生,由腐朽的肉體守護前生的秘密。
誰知道墳冢中埋葬的是哪些不可告人的哀傷?
阿顏碰了碰林言,手指冰涼:“噓……林言哥哥,你看這個。”說著用眼神示意他噤聲。
被阿顏用土擋在後面的是一塊刻著字的青磚,林言不敢驚動眾人,用身子擋住後面人的視線,風燈照著磚上的一行古樸的隸書。
“見此咒入此門者七日必亡三月絕戶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令人不解的是,青磚上竟用刻線勾勒了一副小畫,南海觀世音駕一葉扁舟,慈航普度。
“這……嚇人還是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