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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一把將桌上書冊掃到地上,撕個痛快,雪片似的書頁洋洋灑灑:“我本就不喜歡讀書,四年了,我用了四年為了圖你個高興,你竟這樣待我!你們士子了不起,了不起你出去買米買面!”
“好,好……”蕭鬱倒退一步,溫文的表情第一次亂了方寸,“蕭鬱就算餓死街頭,也不要段家一分錢施捨,咱們兄弟情分已盡,從今往後蕭鬱是死是殘都與段家無關!”
說罷轉身就走,段澤嚇得猛趕上去從身後抱住他,急急辯白:“鬱哥哥,哥哥我信口胡說,你別當真,今天在店裡受了客人的氣,不知怎麼就是收不住脾氣……姑母臨終前託付過,蕭家一定要出一位舉人,你要走,不是置我於不仁不義之地嗎?!”
“蕭郎看不上我,澤兒以後一定遠著你,再不讓蕭郎煩心了。”忍不住留戀的把臉貼在他後背上,“銀錢是我自願資助的,段家世代為商,也就是我拖賴著你還能認識幾個字,若能從這門裡走出位士子,也是段家門楣有光。”
蕭鬱轉過身,兩人對視許久,終於長長嘆了口氣,摸摸他的臉:“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不能,蕭鬱做不出跟自己兄弟苟且之事,澤兒,這事傳出去會害你成為街坊鄰居的笑柄,你還小,不知其中厲害,聽話,不要任性了。”
“如果說我並不是任性,四年前我便動過這樣的心思呢?”
“男女相合方為正道,何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蕭鬱斬釘截鐵。
段澤急道:“你儘管去娶妻納妾,我不在乎,只要分一點兒給我,我們可以不讓別人知道……”
蕭鬱搖頭:“我在乎,若有一日蕭鬱覓得心愛之人,這一生一世都只會屬意於她,從一而終,不離不棄,絕不可能做出捧戲子,上青樓,納妾或荒淫之事,澤兒,情愛二字,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他硬下心腸,從架子上搬來一摞書,逐字逐句往外挑:“今天不讀《孟子》,只溫習我劃的這些。”
一卷卷書冊,白紙黑字,觸目驚心。
“三姑六婆,實淫盜之媒;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童僕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豔妝。”
“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慾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淫泆作亂之事。”
“人心私慾,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滅私慾則天理明矣。”
一個壓抑的時代,情愛是罪惡,慾望更是罪惡,滿紙聖人之言,危言聳聽,人心被擠得只剩下一個角落,蕭鬱冷心冷面,將他置於最不堪的地方,選了一支筆遞給段澤:“澤兒,你說傾心蕭鬱,那我問你,你我初見時我說過什麼話?”
段澤低了頭,囁嚅道:“讀書知理明志,胸懷天下,這先是做人之本,人之於世先學做人再立業……澤兒都記得,未有一日敢忘。”
“讀書卻不明理,糟蹋聖賢書。”蕭鬱道,“可還記得‘克己復禮’四個字怎麼寫?今天不做別的,把我勾的這些,還有《朱子家訓》抄一百遍,讀不懂,不準出門。”
朝夕相處四年,一載成空,多邁了一步,竟怎麼都退不回原點。
就連從前那般一個撫琴,一個讀書,偶爾抬頭相視一笑,光陰靜好的平淡都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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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澤開始在鋪子裡過夜,天一亮就乘著轎輦巡視生意,忙的連看戲都沒時間,不是不想家裡那個人,但比起想,更多是怕,怕他冰霜似的眉眼和每一句苛責的話。
段家有綢緞莊,茶行,北地有鹽路高粱盤,南方有絲路和茶路,迎八方客做四海生意,每每淘到好貨,誰也不賣,拿絹子裹了託人送他,蕭鬱其實不稀罕,隨手便放在一邊,段澤偶爾回家,見書房裡堆積的珍玩越來越多,每一樣都簇新,心裡紮了一根針,依然調整了表情笑臉相迎。
相思之苦只有自己知道。
為了躲他,慢慢學會了跟店裡夥計一道,入夜後去秦樓楚館尋個小倌,刻意挑與他有一兩分相似的人,痴纏間唸的盡是蕭鬱的名字。
十八歲那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三月春光如錦,郊外的一道小溪流水淙淙,岸邊大片芳草,三年一度的鄉試臨近,士子們湊個雅趣兒,在橋邊的亭下襬出點心和好酒,一張長案鋪上好的宣紙,墨是徽墨,狼毫筆,曲水流觴,酒杯自上游流下,漂到誰面前,便作詩一首,要麼罰酒三杯。
高會群賢,其人如玉,最顯眼的那個便是蕭鬱,白衣公子素衣翩躚,岸邊的楊枝也不如他挺拔,段澤穿了身銀灰繡淺桃的綢緞衣裳,彎著一雙眉眼,柔媚如狐,坐在草地上剝一捧松子,遠遠的看他和士子們玩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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