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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你怪我。”林言抬起頭,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你都不要我了還怪我,誰把你教得這麼霸道,我宰了他。”
蕭鬱曲起一條腿倚著床頭,風流縕藉的公子哥,陽光投射在他臉上,青白的面板也有了些生氣,一棵舊時的松,或者壓宣紙的玉佩,蒙了光陰的紗帳。
“我總是想見他一面,即便成了枯骨,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故人了。”
忽聞故人來,似是故人來,最終不是故人來,百年時光如白駒過隙,從此各自輪迴不知所蹤,再多的緣也該盡了,這比誰從清醒又悲哀的鬼,他不奢望續緣,他在懇求林言帶他去憑弔,百年前就已經死去的愛。
林言看著他疏長的睫羽,忽然覺得自己是懂他的,他們好似同一類人,在與所有盛大的表演都隔著玻璃牆,他的對面是人群,蕭鬱的對面,是整個陌生世界。
只需要一點安慰和理解就能夠強撐下去,好不容易遇到,握在手中還沒來得及捂暖又流失了。
“那我呢?”林言捉著他的衣帶,不甘的說:“你答應我的呢?”
蕭鬱看著他,看了很久,不發一言。
林言搖搖頭:“懂了。”
手忙腳亂的掩飾,笑著說:“沒事,你走了還有下一個,我可沒你那麼好的耐心等個百十年,明天我就不喜歡你了,真的,最多後天,你看著吧。”
“等睡醒咱們就去裁縫鋪,去紙馬鋪,也算好過一場,我一定替你好好操辦這場婚事。”
灰塵像敝舊的,金的顆粒,在房間裡沉沉浮浮,隔壁尹舟他們沒動靜,大約是睡熟了,林言在床上翻來覆去,拽了拽蕭鬱的袖口,輕聲說:“你再抱我一回行麼?”
蕭鬱沒答話,往下移了移,跟林言並排躺著,伸手攬了他的腰,與往常無甚區別。
深而長的呼吸聲始終沒有響起,蕭鬱用嘴唇碰碰他的臉:“睡不著?”
林言點頭,轉過臉:“咱們說會話吧。”
樓下不知哪家孩子在玩撥浪鼓,不愣登,不愣登的,大人訓斥兩句,似乎把撥浪鼓搶了過去,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聲音清澈嘹亮。
林言忍不住笑,枕著蕭鬱胸口,柔聲道:“這東西我小時候也喜歡,現在老家還留著一個,你們那時也有?”
“有。”
“你看,咱們也不算太有代溝。”林言說:“說說你記得的事,什麼都好。”
蕭鬱微微錯愕,凝視回憶了一會,輕輕說:“我走的那天,一整日都在下雨,送葬的人很少,他扶著棺槨,我一路跟著……”
“蕭鬱,名鬱,字子青,取自范文正公的‘岸芷汀蘭,郁郁青青’,指草木茂盛。”
“我想到《子衿》,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林言倏地住了口,蕭鬱搖頭,說沒關係。
“那我們該稱呼字,不能叫名?”
“嗯。”蕭鬱把下巴擱在林言肩上,語調溫柔:“隨你,以前你也沒守過規矩……”
林言心裡一涼,蕭鬱也忽然意識到,不說話了。
“算了。”林言掙開蕭鬱的手,翻了個身,狐狸沒心沒肺,吃飽了在床上睡的正香,一身油光水滑的好皮毛洗完澡沒幹透,肚皮下一條大浴巾,滲的都是水,林言一動把它驚醒了,躍到兩人之間,往蕭鬱身邊拱了拱,又睡了。
“它年紀小,還不滿兩百歲,是隻小狐妖。”
林言嚇得差點從床上蹦下去。
“咱們,咱們還是說說你家那位的事。”林言驚魂未定,心說怎麼最近不是鬼就是妖,一會要遇上仙了,“拜堂也得知道你要娶誰,你、你記得他姓甚名誰,家住哪家,芳齡幾何,我找媒人去。”
52
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一夜亂夢紛紛;依稀是石頭院子;天空灰頹;風雪欲來,他裹著銀狐皮襖,燙了一壺酒;大寒夜;聽得見雪花落在中庭的簌簌聲響,要過年了。
屋簷下掛了一排紅燈籠,銅壺裡的水咕嘟咕嘟煮著,一隻青花瓶;裝了二兩竹葉青;金獸爐飄出沉水香的味道,烘得狐裘暖香一片,依稀有人在對面盤腿坐了,斟酒的十指修長,看不清容貌。
林言在夢裡翻了個身,摸索了一陣,捉住一隻冰涼的手,十指扣著,睡得安心。
早上是被爪子拍醒的,睜眼看見一隻趾高氣揚的狐狸正坐在自己胸口,尾巴尖兒搔著鼻子,怪不得夢裡癢嗖嗖只想打噴嚏,蕭鬱把它拎起來,四爪伸開,露出肚皮,是個小公貨。
“它又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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