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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將要過去,天色回陽微暖。那天武大快要回來,那婦人習慣了,先到門前去叉那簾子。也是湊巧,正好一個人從簾子邊走過。古話說:“無巧不成書。” 正巧這婦人手裡的叉竿拿不牢,失手滑倒,不端不正,卻好打在那人的頭巾上。那人站住了腳,意思是要發作;回過臉來一看,見是一個妖嬈的婦人,先自酥了半邊兒,那怒氣直鑽過爪哇國去了,卻變作笑吟吟的臉兒。這婦人見他不相怪,就叉手深深地道個萬福,說:“奴家一時失手,把官人打疼了吧?”那人一面用手整頓頭巾,一面把腰彎著還禮,說:“不妨事兒。娘子沒閃了手?”隔壁的王婆正在茶局子裡水簾子底下,都被她看見了,笑著說:“嗨!誰叫大官人打這屋簷邊走過?打得正好!”那人笑著說:“這是小人的不是。衝撞了娘子,莫怪!”那婦人也笑著說:“官人恕了奴家吧。”那人又笑著,大大地唱個肥喏,那一雙眼睛,只在這婦人身上,說聲:“小人不敢。”說完,就搖搖擺擺,踏著八字步去了。一邊走去,還回了七八遍頭。這婦人收了簾子、叉竿進去,掩上大門,等武大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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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評70回本水滸傳 第二十三回(7)
那人姓甚名誰?哪裡居住?原來是陽穀縣一個破落戶財主,〖“破落戶財主”,這話自相矛盾,不好解釋。是不是:他祖上是財主,到他這一輩兒敗落了,後來又“暴發跡”,這才開的藥店?〗在縣前開著個生藥鋪。從小就是個奸詐的人,卻使得好拳棒;近來暴發跡,〖怎麼“暴發跡”,沒交代。〗專在縣裡管些公事,幫人放刁把濫,說事過錢,排陷官吏。〖放刁、說事、排陷,應該是他暴發跡以後的行徑,不是因此而暴發。〗因此,滿縣人都讓他些個。那人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慶字,排行第一,人都叫他“西門大郎”。近來發跡有了錢,人都稱他做“西門大官人”。
不多久,只見那西門慶轉了一個圈兒,踅進王婆的茶坊裡來,在裡邊水簾下坐了。王婆笑著說:“大官人,剛才唱得好一個大肥喏!”西門慶也笑著說:“乾孃,你過來,我問你:隔壁這個雌兒,是誰的老婆?”王婆說:“他是閻羅大王的妹子!五道將軍的女兒!問她幹什麼?”〖王婆到底是個“開茶館兒的”,說出話兒來,都是江湖味兒。〗西門慶說:“我和你說正經話,〖打聽人家的老婆,還說是“正經話”!〗不要取笑。”王婆說:“大官人怎麼不認得?她老公就是每天在縣前賣熟食的。……”西門慶問:“莫非是賣棗糕徐三的老婆?”王婆搖手說:“不是;要是他的,正是一對兒。大官人再猜。”西門慶說:“可是銀擔子李二哥的老婆?”〖挑銀擔子是賣首飾的,不是買熟食的。錯到哪裡去了!〗王婆搖頭說:“不是!要是他的,倒也是一雙。”西門慶說:“敢情是花胳膊陸小乙的妻子?”王婆大笑說:“不是!要是他的,也是好一對兒!大官人再猜一猜。”西門慶說:“乾孃,我實在猜不著。”王婆哈哈笑著說:“好讓大官人得知了笑一聲。她的蓋老,就是街上賣炊餅的武大郎!”西門慶跌腳笑問:“莫不是人叫他‘三寸丁谷樹皮’的武大郎?”王婆說:“正是他。”西門慶聽了,叫起苦來,說:“好一塊羊肉,怎麼落在狗嘴裡!”王婆說:“就是這樣的苦惱事兒!古話說:‘駿馬卻馱痴漢走,巧婦常伴拙夫眠。’月下老人偏生就要這樣配合!”西門慶問:“王乾孃,我少你多少茶錢?”王婆說:“不多,由他,過些時候再算。”西門慶又問:“你兒子跟誰出去的?”王婆說:“說不得。跟一個客人到淮上去了,至今不歸,又不知死活。”西門慶說:“怎不叫他跟著我?”王婆笑著說:“要是能得大官人抬舉他,那可就十分好了。”西門慶說:“等他回來再說吧。”〖打聽明白了,開始利誘。〗再說了幾句閒話,相謝起身去了。
約莫不到半個時辰,西門慶又踅了回來,在王婆的店門口簾邊坐下,面朝著武大的門前。王婆出來問:“大官人,吃個‘梅湯’?”〖酸梅湯是盛夏的冷飲,剛剛開春,就喝酸梅湯?〗西門慶說:“最好,多加些酸。”王婆做了一個梅湯,雙手遞給西門慶。西門慶慢慢地吃了,把盞託放在桌上。西門慶說:“王乾孃,你這梅湯做得好,有多少在屋裡?”王婆笑著說:“老身做了一世媒,哪兒有一個在屋裡?”〖王婆已經知道西門慶的心思和來意了。〗西門慶說:“我問你梅湯,你卻說做媒,差了多少?”王婆說:“老身只聽見大官人誇我這個‘媒’做得好,老身只當說‘做媒’呢。”西門慶說:“乾孃,你既然是撮合山,也幫我做頭媒,說頭好親事。我自會重重謝你。”王婆說:“大官人,你宅上大娘子知道了,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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