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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看著眼前的一幕,都吃驚不已。
“既然這樣,那你是咋個鑽進那個樹皮裡頭的呢?”陳雲香問著。
面前的老女人聽到這個問題,露出一個別扭的笑容來。她望著山林外被枝葉擋得幾乎看不見的天空,伸手搭涼棚,長長嘆了口氣,跟眾人說出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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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三年,這個女人出生在祁宏村之中。她的出生,可以說是飽受爭議的。這女人名叫梁泊,她的父親曾是這一帶有名的術士,端公之術自稱可以與天上的神仙相媲美。當時,曾有一個慕名前來與之比試的自稱巫神後人的湖南人。兩人在眾人面前,橫立了兩塊大刀,用大火將大刀的刀鋒燒得火紅,再在前後兩邊用大石頭將大刀卡住。大刀異常鋒利,樹林裡的巨大樹木是一劈就斷。兩人請來附近一帶非常有聲望的道士做裁判,搬來一大捆香,然後一根接著一根地點燃,看誰在那刀鋒上站立的時間最長。第一,那刀不能倒;第二,必須光腳,誰被刀鋒傷了口子見了血即為輸;第三,生死自負。
梁泊的父親上了那刀鋒,赤著一雙白皙的腳,在上面遊走自如,沒有半點問題。對方見了,也跳上了那刀鋒之上,在上面自由自在地走了幾圈。可走著走著,這人似乎就感覺腳下有些不太對勁了,他不斷抬著腳,變得非常侷促。這樣來回了幾步,怪事就發生了,這人突然一下子像是踩滑了腳,兩隻小腿就沿著那刀鋒斜著滑了下去。嚓的一聲,兩隻小腿在眾人的眼前被活生生地削了去。
那人咬著牙躺在地上,指著梁泊的父親,直說自己還會回來雪恥的,可梁泊的父親卻不以為意。出了這樣的事,周圍的群眾都前來圍觀。那個作為裁判的前輩在看了這一幕之後,將著鬍鬚責備梁泊的父親,說他這樣做有些過分。梁泊的父親那時候年少氣盛,只仰著腦袋回了一句——今天我若不這樣,那跟他一樣倒下的那個人肯定就是我。說完之後,他就拂袖而去。
周圍的人自然是不懂梁泊父親與這位前輩的對話,可這位前輩在離開前,告誡家鄉父老,說這人行為孤僻,恃才傲物,大家還是離他遠一點,當心惹怒了他。
從那以後,整個村子裡的人見了梁泊的父親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他的手指那麼輕輕一點,就讓自己萬劫不復了。
關於梁泊的存在,村子裡的人一直都十分懷疑。沒有人見過樑泊的父親與任何女人有染,更別說娶妻子了。梁泊似乎就是這麼平白無故多出來的,村子裡的同齡人都叫她鬼女子,處處都躲著她。
梁泊的父親不止一次告訴梁泊:“這周圍的人厭棄我們,是他們不明真相,你父親我通曉天意,能與神明交流,你也同樣可以。你無須自卑,你應該像這些生育你的望天大樹一樣,挺直了腰板,用你獨一無二的靈性守候屬於你的家園。”
梁泊聽著這話,感覺像是什麼不祥的魔咒一般。可是很快,梁泊就發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那天傍晚,梁泊趁著父親外出,偷偷跑了出來。那個時候村子的小孩子流行在樹林裡用自制的木箭打獵,說是打獵,不過是躲在樹林裡攻擊一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小型野生動物。梁泊自然是不受大家歡迎的,村子裡所有的同齡人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大叫著跑開。沒有任何孩子敢於違背父母三令五申的叮囑——梁泊是一個鬼女子,是她父親和大樹生的孩子,離她太近,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會留下。於是,那個下午,她就跟在那群孩子的身後,看著他們追著一隻兔子跑了好遠好遠。雖然她覺得那隻兔子特別無辜,但還是很希望能夠加入他們中間,哪怕只是為他們助威也好。可就是這些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也因為她特別的身世而變得幾乎成了妄想。
幾個孩子追著那隻兔子一直穿過了東區樹林裡的那條鹽茶道的重要關口,一路朝著山上跑去。梁泊知道,那山上住著一窩土匪,經常在村子裡搜刮糧食,他們凶神惡煞的,十分不好惹。可這群孩子因為一路追著兔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跑到了什麼地方。梁泊想要叫住他們,可這樣一來,她的行蹤就暴露了,她會成為眾矢之的,要麼被趕得遠遠的,要麼是這群孩子逃得遠遠的。
梁泊跟了一段,不出她所料,有兩個穿著獸皮短衣的土匪正從山上下來,一人扛了一把大刀在肩上。隔得很遠,那群孩子並沒有看見兩人。可兩人卻早已被孩子們的嬉笑聲吸引了目光。兩人收住腳步,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這群傻孩子為一隻兔子而做出的各種滑稽動作。梁泊記得,那距離至少有幾十丈遠,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兩人悶聲輕笑的聲音,她都聽得非常清晰。那聲音好像是通